元筝毫无情绪的想着,收回了视线,没再去看他一眼,淡声道,“滚。”
闻人澜笑了,提醒道,“这里是丞相府。”
“怎么?”
元筝平淡道,“你自己不想见我,还要我给你地方?想得到是美。”
“别烦我。”毫无情绪的丢下句话,元筝径直走向阁楼,一脚将门踹开。
闻人澜一双深邃漆黑的眸,讳莫如深的看着她的背影,长睫微垂,指尖动了动,心底莫名的烦躁情绪,面上却只是一副淡然的模样,懒懒道,“陛下以后若是无事,便不用再来丞相府了。”
回应他的,啪的一声,门被踹着关上的声音响起。
闻人澜愣了瞬间,这才淡然垂下眼睫,如死湖般空澈寂冷的眸子毫无波澜,好像所有的一切都随着被关上的门而平静下来。
只是心口突如其来的绞痛感,只感觉一口气凝结在心口处,赌的发慌,疼吗?
不疼。
因为曾经更疼过,闻人澜这么告诉自己。
原本动作比反应更快的迈上前一步,如今被主人硬生生的顿住。
年轻的丞相缓缓地退后了一步,浸泡在微暗的光线中。
指尖微微按上半面银色面具,闻人澜低垂着眉眼,神情令人看不清。
一瞬间波动的情绪,好像直接被现实与过去的分界线烧灼到虚无,所有混乱的情绪在几秒间归于平静,像是被人直接泼了一盆冷水,只余下了冰冷沉默的死寂。
闻人澜眸光缓缓的熄灭,一点点暗到幽深,莫名其妙,她怎么样,与他何干?
他站在光与暗的分界线处,被昏暗的光线模糊了容颜,眼眸如同泼了最浓的墨,比常人要漆黑深邃很多。
他的身前,璀璨星光,他的身后,昏暗无际。
影子被光线拉长,晕染上模糊的意味,竟无端的生出几分寂静孤绝的意味。
这一刻,一个在殿内,一个在殿外,明明只是几步的距离,却好像隔了天涯海角。
闻人澜说以后不必再来丞相府,元筝就真的没有再踏入丞相府一步。
两个人几乎除了早朝的时候,再也没单独见过一次面。
统子就整天看着自家宿主漫不经心着张俊颜,暗地里手段狠辣的解决了一件又一件事情。
它感觉这个位面,官配真的要凉了眼看大功告成,就要功亏一篑了。
“宿,宿主。”
统子颤颤巍巍的问,“你,不再去找那谁了?”
元筝疑惑的,她奇怪的问,“我找他?为什么?”
额统子一呆,没想到宿主会这么说,它弱弱的辩解,“宿主你不想见他吗?”
“噗嗤。”
元筝笑了笑,道,“这个世界上,从来没有谁没了某个人就活不下去。”
“宿主你是不要官配了?”统子眨巴眨巴眼睛,问道。
元筝微微摇头,指尖在刚刚咬过人的孤狼,头上揉了几下,神情淡淡,没再说话。
不要吗,并不是,她还没有问清当初的原因...
只是她也有她的骄傲,也做不到为了爱情而死死地缠着他,把自己的骄傲自尊踩在脚底下去缠着一个人。
她做不到,况且,缠人有用吗,像闻人澜这种除了关起来还能做什么?
“陛下,尤风一直在天牢里说,要见你一面。”暗处,一道低的几乎听不清的声音响起。
这是她在穿到这个位面之后,就开始悄无声息培养的血凰暗卫,一生只忠一人,只为一人效力。
元筝从来不喜欢被牵制,一点也不,哪怕是那个人是他,也不能改变她的底线。
“不见。”
元筝看着那匹孤狼,笑了笑,漫不经心的,“如果尤风想要越狱帮他一把。”
“是。”暗处毫不迟疑的应了一声,没有丝毫疑惑,也没有过多过问。
伴随着话音落下,书房里又好像只有元筝一个人,安静的不可思议。
'嗷呜'雪白毛皮的野狼此刻异常乖顺的趴在那里,头顶碰了碰元筝的手心。
元筝眨了眨眼,好了,这还有一只狼。
统子:如果宿主官配再作死下去,恐怕连一只狼都比不上了。
可能它家主人的这个碎片有自己的想法。
尤风是真的越狱了,毕竟还有点男主光环,被曾经尤家给过恩情的一个江湖侠客给救了出来。
但是尤家其他人可没这么好运了,一个江湖侠客也不可能厉害到把上下数百人给救出来。
这不科学,若是按照正常剧情来讲,这一点一定让男主更加对反派恨之入骨,被激发了更深的仇恨,最后报仇雪恨。
但是放在现在来讲,不存在了。
听说到尤风被劫狱救出来的消息,元曦也是松了一口气。
原本还提心吊胆着尤风的事情,如今元曦总算是有了点安慰。
只要尤风被救出来了,就还有东山再起的可能。
最近很多事情的确闹得沸沸扬扬的,尤风的劫狱,尤家的抄斩,以及让所有人头疼的“搜查令”
事情陷入一片混乱当中,有些狗急跳墙的贪官污史更是派了人来刺杀元筝。
元筝要的就是这种混乱,越乱,越好,狗急跳墙才能抓到把柄。
不管怎么说,起码她现在挂的身份是女帝呢,刺杀天子啊。
啧,就像是这一批刺杀的,元筝眼睫微垂,薄唇轻抿,踏过这些已经废掉了的死士。
真烦,元筝漫不经心的想,拿着手帕懒懒的擦拭了一下被划到的手臂留下来的血,谁知道这一批又是谁的呢?
元筝拿着酒精和纱布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。
就听着隐藏在暗处的暗卫低声报道,一板一眼,“陛下,放走的那个刺客,现在在烟花柳巷中的一家青楼里。”
青楼?
元筝闻声,微微挑眉,漫不经心的捻了捻指尖,暗卫汇报完毕,便再一次隐匿了黑暗中。
元筝想了想,换了一身浅紫色束身华服,单看那张脸,雌雄莫辨,微微一挑眉,竟然有种世家风流贵公子的轻佻感。
天仙阁。
欢笑声不断的从内传来,身着华服的纨绔子弟三三两两的进进出出。
女子一脸生无可恋的看着面前的某位爷,“我说这位大小姐,你到底要来找谁啊?”
元筝身着一身潋滟紫衣,斜靠在一旁,听到女子的话,斜睨了女子一眼,神情散漫的抛出了一份银子,扔在女子手里。
“唉这位大小姐,不是我说你,而这是这地方根本不适合你来。”
女子一边说着,一边把银子手下,脸不红心不跳的道,“您还要看谁?”
元筝避免被认出身份,特意带了面具。
女子自然不可能知道对方会是当今女帝,否则,怕是会当场吓得半死。
元筝手中拿着一把白色折扇,侧着脸,支着下巴,倒真有几分风流子弟的气息。
女子第一眼远远看到元筝,差点就以为她是一个常来这里的纨绔富家少爷了。
可惜,不是。
一开始,女子只是以为元筝是来捉奸的!
毕竟这种事情发生也不是一次两次的,谁知道她一上来,就直接开门门见山的道,“让你们这所有姑娘都出来。”
女子:???
当时女子满脸懵逼,第一反应是这不会是来砸场子的吧?!
女子连拒绝的台词都想好了,元筝直接给女子扔了黄金过去,淡声道,“我就看看。”
女子差点被黄金瞎了眼,我擦一擦再擦,这是真金啊!
常言道,有钱不是万能的,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,在女子这里,不好意思,有钱就是万能的。
所以她非常没有骨气的把现在有时间的所有姑娘,一个个叫到包厢里让元筝看了。
元筝故意让刺客盗取了些信息放走,刺客既然在这个时候来了青楼,那也有接线的人。
而且那刺客受了伤,还是个女的,最好的办法就是在青楼这种满是胭脂味的地方,掩饰自己身上的血腥味。
“行了,下一批吧。”元筝漫不经心的道。
女子真搞不懂元筝到底想要做什么,换了一批又一批后,她非常无奈的道,“剩下的都有事情,不是我推辞是真的没人了。”
“哦。”
元筝一摇折扇,“你不用管了。”
女子:?这就完事了。
元筝没兴趣再说什么,只是走出了包厢。
青楼里人来人往,多数都是富家纨绔子弟在这里风花雪月把酒言歌,举止轻浮,简直是有美人相伴好不自在。
元筝站在昏暗的角落处,漫不经心的扫视着四周,神情淡漠,借着视线角度向阁楼上望去,元筝思量了一下。
最后目光定格在一个房门禁闭的包厢上,角度不错位置也不错,可以利用一下的是吧,元筝眯眸想着。
气氛喧嚣光线迷离的青楼中,低奢又颓靡,可只有一个包厢却与其格格不入,它房门紧闭,安安静静,仿佛里面根本没有人存在般。
在包厢外听不到任何吵闹的声音和轻浮的欢笑,只有无边无际的寂静仿佛与世隔绝。
包厢内。
竟是别有一番洞天。
古香古色的房间内,素白的窗棂半开,在那摆放着一盆幽静的古香古色的花,紫檀木桌椅干净得不染丝毫灰尘,淡雅的熏香弥漫在空气中。
整个房间都朦胧着淡漠雅致的古韵,透着清绝寂静的意味。
在这个喧嚣吵闹的浮躁之处,有这么一处如同与世隔绝的古风包厢,很难得,却也很诡异。
巨大的白色屏风立在那里,勾勒着浓墨重彩的水墨画,也遮挡住了屏风后紫檀木榻之上的男子,只映出一抹清贵孤绝的身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