华蓉语塞,她清楚地感受到自己被徐明曦给反将了一军。
若她否认徐明曦手里的帖子,就是当众承认自己跟华昭关系不好,别说这话真传出去会对忠侯府造成什么麻烦,就单说她哥那关就过不了。
可如果承认徐明曦手中的帖子,就必须容忍她继续参加今日的寿宴。
想到那日在万家酒楼里,铮哥哥交代她哥的话,她心里就格外的难受。
顾青萝去世后,她还没见铮哥哥对哪个女人的事这么上心。
徐明曦是个例外,她并不想放任这个例外继续留在铮哥哥身边,哪怕徐明曦是个草包。
见华蓉脸上浮沉晦暗,徐明曦转身环顾众人,轻笑着问道:“诸位小姐觉得我身上这流光裙如何?”
“很好看,”有人试探着开口。
立马有人附和称赞,“确实好看,而且这面料很独特,我还是第一次见。”
徐明曦张开双臂,原地转了个圈展示一番后,解说道:
“这叫流光纱,因为能在夜晚如流水一样发光而得名,有不同的颜色。刚刚传入京城,知道的人并不多,我身上的浅紫跟我娘身上的深紫,是宝衣阁最新推出的母女同款。”
“流光纱?好美的名字。”
“还能像流水一样发光哎,我也想要。”
“母女同款?好有趣的样子,等寿宴结束我跟我娘也去订一套。”
“我也想试试,不知道会不会有粉色。”
……
“够了,徐明曦!”见众人瞬间被徐明曦身上的衣服给收买,华蓉不悦地打断她,将话题扳回请帖上来。
“就算你有我哥发出的请帖又如何,若你敢在忠勇侯府的地盘上搅事,本小姐一样可以将你赶出去。”
“一个连自己妹妹都认不出的人,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高调。”
徐明曦淡笑回应,“华小姐教训的是,只是自古嫡庶有别。二姑娘认不出我,也情有可原。”
一句话不仅表明自己是嫡女,徐明月是庶女,还当众表示,自己跟徐明月不熟。
众人不禁同情地看向徐明月。
就算徐明曦有再多的不堪,可她毕竟是丞相府的嫡出小姐。
而徐明月再有才名,也只是个庶出女。
众人异样的目光,让徐明月浑身不自在,她红着眼眶可怜兮兮地看向徐明曦。
“姐姐换了衣服,我一下子没认出来而已,并不是故意不认姐姐的。姐姐大人大量,一定不会跟我一般见识的对不对?”
徐明曦不由得气笑,若是她执意计较,就变成小人量窄?
可徐明曦从来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人,她冷笑着反问徐明月,“若我执意要计较呢,你又能奈我何?”
“姐姐……”徐明月惊喊后退,如受惊的小兔一般颤抖着身体。
“徐明曦你要干什么!”华蓉义愤填膺地斥责,“明月又没说错什么,你少咄咄逼人。”
“徐二姑娘确实没说错什么,她只是故意误导你们,让你们大家都先入为主的认为我今天会装扮的浓墨重彩,浑身铜臭。然后在我清新出现时,又故作不认识我。”
“从头到尾她并没有说我一个坏字,但却让你们所有人都认为我徐明曦上不得台面。”
“我被你们当众污辱,受了委屈也只能怨恨你们口出恶言之人,不能动她这个罪魁祸首一根汗毛对吗?因为她什么也没干,什么也没说错!”
华蓉被问住。
因为她也是听了徐明月的话,才会觉得今日的徐明曦肯定会跟以往一样,上不得台面。
平心而论,若没有徐明月的那些话,她第一眼看到的是眼前的徐明曦,一定会高看她的。
华蓉的沉默让徐明月心里打鼓,她小心翼翼地靠近钱乐瑶,低声辩驳,“瑶瑶,我没有想要误导你们的。”
钱乐瑶脑子一热,梗着脖子冲徐明曦强调,“明月就是没错,徐明曦你不能欺负她。”
徐明曦冷笑着环顾四周,“你们都认可钱乐瑶说的,认为误解我辱骂我的行为跟徐明月无关,仅仅是你们自己心思狭隘不容人?”
众人面面相觑,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来回答这话。
园子里的气氛一下变得沉闷安静,就连华蓉也都皱起了眉头。
她们不知道的是,在沁园西北角的阁楼里,有人正趴在窗口看的津津有味。
“好一个四两拨千斤,我敢打赌,绝对不会有人为了替徐明月出头,主动承认自己刚刚针对徐明曦的行为是不当的。哪怕是钱乐瑶,也不会承认。”
“没想到徐明曦这草包竟然也有这么牙尖嘴利的时候。”
“你说她以前要是这么能说会道,至于每次都被周世安那蠢货玩的团团转吗?”
华昭身穿绯色新锦袍,手执折扇,评论了半天,都没得到一句回应,他无奈地转头,“表哥,我跟你说的,你都有听见吗?”
屋里躺椅上的男人,寡淡地扫他一眼,继续合上眼睛假寐。
华昭耸耸肩,靠在窗台上碎碎叨,“女人就是善变,一会花痴草包,一会呛人小辣椒,都不知道她到底有多少张脸。”
“傅安!”
裴铮突然出声,将华昭给吓了一跳。
傅安推门进来 ,“世子爷有何吩咐?”
“去查查徐明曦,看看她身上都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,着重查从虹湖回来后这段时间。”
“好的,”傅安得令离开。
华昭一脸八卦地凑过来,“表哥,怎么突然对徐明曦感兴趣了?”
裴铮目光沁凉沁凉地瞥了他一眼,虽一字未说,但其中的威压不言而喻。
华昭摸摸鼻子,暗戳戳地提醒,“今日的徐明曦确实称得上艳惊四座,但配表哥你还差的远呢,更别说她家里还有个拎不清的徐弘德和商户出身的姜氏。”
“想死?”
飓风骤起,刮过华昭额边,一缕青丝顿时随风飘散。
同时响起的还有裴铮寡淡无温的声音,“我可以成全你!”
华昭被吓的腿软,当即告饶,“我错了,哥,我真的错了,求放过。”
“嗤,”裴铮收回内力,免费送了华昭一个白眼。
备感憋屈的华昭,默默地远离危险源,趴在窗口继续看戏。
如华昭所猜,楼下,根本没人愿意为徐明月担错。
徐明曦挺直脊背,站在人群中,声音清冷而铿锵。
“我和我娘确实是商户,但商户也有商户的颜面和生存之道。大家不妨猜猜,从胭脂水粉、面料首饰,到米面粮油、宴客求医,姜家究竟开了多少铺面?”
“谁在乎姜家有多少铺面,反正都是些下贱营生。”
钱乐瑶并未明白徐明曦这话里的深意,依旧恣意嘲笑。
“要知道有钱的才是大爷,哪怕姜家占了大楚一半的铺子,也还有另外半边天。只要我们联手不踏足姜家铺子,姜家迟早得关门大吉。”
听出钱乐瑶话里的怂恿和针对之意,人群中有人终于忍不住地怒斥,“钱乐瑶你给我闭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