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念头刚生出,赵明丰便打了个寒颤。
好一个心狠手辣的恶妇!
“老爷?”小厮见赵明丰久久没说话,有些担心地轻喊他。
“这人我们要怎么处理?”
赵明丰回神扫了地上的男人一眼,问小厮,“你是从何处找到的他?”
“潜少爷受伤的地方离府里不远,我们得到消息赶过去时,见这小子藏在巷子口鬼鬼祟祟的,便将他带了回来。”
赵明丰低声嘀咕,“竟抓的如此容易?”
“这小子的家就住在巷子口,那些人找上他,肯定也是看中了这点。”
既是盯梢,肯定不是一时半会,找个随时能隐藏的人,是最好的选择。
赵明丰轻嗯,算是接受这个说辞。
随后交代小厮,“留着他后续指认那些衣领上有金色标记的人。”
“好的,老爷。”
走出地牢,赵明丰去书房写了封家书让人送去明月殿。
不仅如此,他还特意交代府中下人,不用瞒着赵潜受伤命在旦夕的消息。
也因此,短短几个时辰,有关赵尚书嫡子回府途中被人刺杀险些见阎王的消息,像长了翅膀一样快速地在城内传播。
就连后宫各位小主也都得知了这个消息。
赵浅月所在的明月殿,陆续不断的有人上门问候。
一开始她还耐心的接待、寒暄,但一拨接一拨的没完没了,疲倦不堪的赵浅月便索性关闭宫门不见客。
也因此,一晚过去,有关赵潜的真实情况传出了无数个版本。
有说他已经脱离危险的,也有说大罗神仙都救不活的。
但不管外头怎么传,赵家和明月殿都安静无比。
周晴雪早在昨日晚间便上门试探过赵浅月,得知她派了太医去赵家,但太医宿在赵家未回宫。
因此她猜测赵潜的伤势,比想像的还要严重。
心情舒畅时,阿蛮来报,“李夫人求见,娘娘可要见她?”
“她神色如何?”
“看起来像是一夜没睡,脸上脂粉极厚。”
在她意料之中。
周晴雪思忖片刻,便让阿蛮将人领进来 。
“臣妇见过皇后娘娘,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。”
李夫人一入殿,便扑通跟在周晴雪面前,头抵地的问安。
“李夫人何必行此大礼,快快请起。”
周晴雪话是这么说,但并没有让人上前去扶她,也没说要赐座上茶。
李夫人有求于人,不敢就这么起来。
依旧跪在地上,不敢抬头。
周晴雪故作不解,“李夫人这是何意?”
李夫人咬牙直抒来意,“求娘娘救救我们老爷吧,我们真不知道红绡是顾家旧仆,更不曾从她手里得过好处。”
周晴雪轻笑,“京中人人皆知你儿子跟红绡往来三年有余,两人连孩子都怀过几回,你却当着本宫的面说你们不知红绡真实身份?李夫人觉得本宫如三岁孩童一样好骗?”
“娘娘饶命,臣妇不是这个意思。”李夫人控制不住地落泪,语气可怜又脆弱,“臣妾是真不知道那女子是顾家旧仆啊。”
她一直都知道儿子不喜欢温怡兰,所以当他跟钱乐瑶来往密切时,她是默许的。
但这个红绡,她是真的不知情。
若事先知道,她一定不会同意儿子找个年纪大还事多的老女人。
如今因这个老女人,给整个李家带来灾难,她悲愤之余,恨不得手刃那贱人。
但这话她不能当着皇后的面说,毕竟皇后出自将军府,跟这红绡有千丝万缕的关系。
“如今知道了,你打算如何处理这事?还有,红绡肚里的孩子是你的长孙,你当如何安置?”
“这,臣妇……”李夫人很犹豫。
事实上,看着红绡被京兆尹带走时,她便默认了红绡与李家无关,压根没想过要安置她。
今日入宫求救,也是想求皇后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,让自家老爷官复原职,不用再闭门思过。
这会被皇后问到红绡,她支支吾吾的不作何回答。
周晴雪像是早就料到她的反应,嗤笑两声,“好歹也陪了你儿子几年,竟是如此下场。李家做事未必太过欺负人了。”
李夫人被说的心虚,期期艾艾地保证,“不,不会不管她的,臣妇这就回家让远儿去牢里探望一二。”
“自是要探望,毕竟你们可是她孩子的血脉亲人。她孤身一人,若真有需要托付的东西,你们便是第一人选。”
这话带有明显的暗示意味,但李夫人并没听懂。
她含糊的点头说好,尚未开口提起让李尚书官复原职,就被周晴雪给遣出了宫。
回到尚书府,将聊天内容告诉丈夫后,李宏远便被叫了过来。
辰时刚过,李宏远便提着吃食到了京兆尹府。
得知他想探望红绡,谢云虽意外但并没有阻拦。
独自经历了两个担惊受怕的夜晚,红绡早就萎靡不振,看到李宏远的那一刻都有些没反应过来。
李宏远掏了锭银子递给狱卒,狱卒客气地打开红绡的牢门,让他进去。
李宏远将带来的饭菜一一摆在小桌上,红绡呜咽着冲过来抱住他的腰。
“你可还好?”
红绡闻言,靠在他身后嚎啕大哭,声音悲恸。
李宏远担心她的哭声,会惹来狱卒的不喜。
连忙安抚,“别哭,我在这呢。”
不想他这话让红绡哭的更加厉害,“这里又冷又饿,我吃不好睡不好,孩子还天天闹腾我。远郎你是来接我出去的对不对?”
李宏远沉默着没接这话,他只是奉父母之命过来探监,根本不可能把她接出去。
他的沉默让红绡心凉,她一把推开李宏远怒吼,“不接我出去,那你来干什么?让我知道你有多冷血吗?”
李宏远皱眉,“你在胡说什么,我顶着那么大的压力来看你,怎么就算冷血了。”
“你当时明明可以不让那些人把我带走的,”红绡自嘲轻笑,当时他分明就在人群外,她看的清清楚楚的。
只要他当众承认她是李家未来少夫人,京兆尹的人一定会看在李尚书的份上,给她几分颜面的。
可李宏远并没有。
“那你明明可以守在家里等我过去,而不是在大街上跟我娘胡搅蛮缠,暴露自己顾家余孽的身份。”
“说到底,会有今天这样的下场全是你自找的。你怨不得别人,更别想把污水泼到我身上。”
出门前,父母的数落磨没了李宏远的热情,一来红绡又指责他,让他心里所有温存者消散,只留下颓废。
红绡不知他心中所想,又被他这推卸责任的话给气的发狂。
她不管不在地伸手扫落小桌上的饭菜,怒骂:“李宏远你就是个混蛋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