凤仪宫
周晴雪接过阿蛮递过来的茶水,神色慵懒地看着下方跪着的钱家女眷。
“你们想让本宫给钱乐瑶做主?”
“是,”钱夫人低头恭敬作答。
“如今乐瑶跟周少爷已有夫妻之实,还请皇后娘娘给他们赐婚,堵住各家的悠悠之口。”
“好一个已有夫妻之实,”周晴雪笑的漫不经心,“敢问钱夫人,周家可有请媒婆上门,可有三书六礼定下跟钱家的婚事?”
钱夫人被问的脸皮发烫,但还是破着头皮回答,“不曾。”
“既是不曾,那本宫赐婚岂不是师出无名。”
“可,他们众目睽睽之下有了肌肤之亲是事实。若周家并无求娶之心,钱家今后将如何自处?”
钱夫人神色微变,眼里俱是慌乱。
因一个钱乐瑶,让整个钱家陷入舆论旋涡,这并不是划算的买卖。
钱夫人在脑海里迅速盘算。
周晴雪坐在高位,将钱夫人脸上的神情看的很清楚。
她抿了口茶轻笑道,“多年前本宫便听说钱家会教女儿,大小姐润瑶一曲霓裳舞曲艳惊全京城。没想到如今竟堕落到纵容女儿当众爬床,还真是令人唏嘘。”
这明褒暗贬的话,让钱夫人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让她能及时钻进去。
她支吾着不知如何来回答。
但周晴雪并没有就此打住,她懒懒地靠在凤椅里,目光看落在钱夫人身后一直安静站着的钱润瑶身上。
“钱大小姐怎么不说话,是觉得本宫说的不对吗?”
钱润瑶抬头,置身事外地应答,“皇后娘娘岂会说的不对。”
若是换个人来说这话,周晴雪会当她在夸奖,但对象换成钱润瑶,她心里凭地生出几分怒气来。
“钱大小姐这话是何意?讽刺本宫?”
“娘娘误会了,润瑶不敢。”
“这天下还有你钱润瑶不敢的事?三年前,你可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勾引皇上,若不是……”
“皇后娘娘误会了,”钱润瑶袖中双手紧握成拳,但面上不显分毫。
“钱乐瑶和周少爷之事确实是钱乐瑶不自爱,但皇后娘娘也应当明白,一个巴掌拍不响。”
“钱润瑶你敢威胁本宫?”
“润瑶不敢,只是如果皇后娘娘执意不愿替钱家做主,我们只好去御书房向皇上告状。事情发生在忠勇侯府,若皇上想要彻底前因后果,必定会惊动侯府上下,依皇上谨慎的性格……”
这样影响皇家颜面的事情,皇上肯定不乐意闹的沸沸扬扬。
而跟安乐侯府相比,皇上肯定更愿意笼络掌管户部的钱家,所以皇上一定会给钱家赐婚,以求息事宁人。
到时候主动权就不在她这个皇后手上了。
想明白的周晴雪,面色难堪。
她阴鸷笑道,“钱大小姐还真是厉害,三言两语就想将本宫置于背腹受敌的境地。”
“娘娘谬赞,”钱润瑶不卑不亢的回应,但坚定的眸光让周晴雪相信,如果自己不给钱家一个说法,钱家一定会闹到御书房或者朝堂上。
以时候吃亏的只会是安乐侯府。
思忖良久后,周晴雪轻笑开口, “既是钱大小姐所求,那本宫就勉为其难的当一回红人,为钱乐瑶和世安赐婚。”
“多谢皇后娘娘成全,”见愿望达成,钱夫人眉开眼笑地道谢。
钱润瑶若有所思地想再开口,被周晴雪给挡回,“行了,你们回府等消息吧,赐婚旨意马上就到尚书府。”
“是!”
待她们母女俩退出凤仪宫,阿蛮小声询问周晴雪,“娘娘您真要给钱小姐和世安少爷赐婚吗?可阿财不是说,世安少爷非徐二小姐不可吗?”
“而且徐二小姐知道世安少爷跟钱乐瑶成事后,当场就闹了起来,世安少爷心疼的哄了好久。到时候世安少爷不想娶钱乐瑶怎么办呢?”
“闯出这样的祸,由不得他再耍小孩子脾气。你出宫给安乐侯府通个气,就说钱家进宫闹的厉害。”
“好的,奴婢这就去。”
*
走出凤仪宫,钱夫人心有余悸的感叹,“吓死我了,还以为皇后娘娘会当场给我们点颜色瞧呢。”
她身边的丫头连忙附和,“奴婢刚刚也是吓的不轻,还以为这事成不了呢。”
“这事说到底还得怪钱乐瑶那死丫头。若不是她,我也不用受这样的罪。”
钱夫人碎碎叨叨的数落了一圈钱乐瑶,末了总结道:
“看在她即将嫁进安乐侯府的份上,我就不跟她计较了。但若是她日后敢不把我这个大伯母放在眼里,我定要收拾她的。”
丫头连连应是,主仆俩都因皇后答应赐婚而兴奋愉悦着。
钱润瑶安静地走在她们身后,脑子里还在想周晴雪最后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是什么意思。
直觉告诉她,赐婚不会那么顺利。
御花园里,丽妃拉着楚元康一起挑选入宫女子的名册。
楚元康看到那成摞的册子,下意识地头疼。
“朕每天批改奏折就已经足够心烦的了,这些事朕既已将权力交到你手上,便是相信你的眼光,爱妃多方权衡决定即可。”
“臣妾这不是想着皇上您的眼光最好嘛,有您帮着掌眼,臣妾也能偷偷懒不是。”
楚元康被她这直白的话给逗的失笑,将人拉到怀里,大手肆无忌惮的抚上丽妃的腰,轻笑着数落,“你个没良心的,朕下放权力给你,你还想着偷懒。”
丽妃本就是故意卖乖,听到楚元康这话,立马假意求饶,“臣妾错了,求皇上轻点罚。”
“你这性子倒是越来越讨喜了,朕甚是欢喜。”
丽妃趁机要求,“那等新人进宫,皇上也要偶尔想起臣妾,不然臣妾可不依。”
“依你,”楚元康享受抱着她,目光正好落在桌边那本册子上。
丽妃秒懂的开口,“皇上觉得钱家那位润瑶小姐如何?”
“钱润瑶?”
楚元康神思有些飘远。
三年前的宫宴,钱家小姐一舞封神。
他当时就想将人纳进后宫,却被顾青萝给阻止。
她当时怎么说的来着?
说是钱家姑娘年少,可以再养两年。
他本不死心,可随后钱尚书的元配去世,钱润瑶需为母守孝事情因此耽搁下来。
他为此恼怒了许久,每次想到都会情不自禁地埋怨顾青萝多事。
现在回想,脑海里浮现的依旧是顾青萝惹人厌恶的嘴脸。
正不爽时,丽妃的声音又响起。
“听说这钱大小姐被称京城第一贵女,脾气秉性都是一等一的,只是年岁略长了些。臣妾琢磨着,只要皇上喜欢,年纪并不是问题,年长点性子更稳重。”
楚元康眼底一亮,哼道:“你说的没错,朕乃大楚之主,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是一句话的事。”
身边没有顾青萝再阴魂不散地盯着就是好,往后他也不用再活在顾青萝的阴影下。
想纳谁就纳谁,想宠幸谁就宠幸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