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笑话,朕堂堂大楚天子,岂会怕他几个江湖草莽!”
楚元康怒气未消,说到江湖草莽时脸上满是不屑。
徐弘德缩着脖子继续劝谏,“江湖草莽自是不可怕,但顾家的事是个例外,还请陛下想想我们今日过来的目的。”
目的二字,让楚元康终于不再暴燥如雷。
他透过虚掩的窗户朝下看,目光落在李新明手里的红木盒子上时,眼里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。
“爱卿提醒的对,刚刚是朕冲动了,不过是一些刁民的不当言语,朕不与他们一般见识。”
徐弘德暗松一口气,恭敬称赞,“陛下英明。”
楼下李新明宣布开始竞拍,起始价五十两。
话音刚落,西院便有人大声吆喝,“一代名将的遗物竟然才五十两?李大夫你这是想埋汰谁。”
“就是啊,我出一千两。”
“那我出两千两。”
“我出三千。”
“五千两,顾家旧物不该被埋汰。”
短短几句话,价格便翻了几倍,而且还在继续上涨。
等楚元康发现不对时,价格已经轻松涨到十万两。
“他们都疯了不成,”楚元康黑着脸不悦,可紧接着隔壁传来一道清楚宏亮的声音,“我出二十万两。”
一句话的功夫,从十万直接跳到二十万两,这疯的不是一般厉害。
楚元康面色铁青的问徐弘德,“去看看隔壁到底是哪个蠢货!”
然而没等徐弘德出门打听,隔壁的窗户就彻底被人推开,华昭张扬得意的小脸立马呈现在所有人面前。
“还有比二十万更高的价格吗?如果没有,那东西就是小爷我的喽?”
“陛下,是忠勇侯府的华昭。”
华昭的出现让楚元康心生恼意。
大楚朝谁人不知忠勇侯府的背后是裴铮和齐王府,而裴铮跟顾家兄妹的关系亲近的连他都插不进去。
这红木盒子一旦落到裴铮手里 ,稳定平静了三年的朝局势必被打破。
想着裴铮有可能凭借顾家军虎符,成为他的掣肘,他胸口怒气就噌噌地上涨。
“不惜一切代价,拍下那红木盒。”
“好的,陛下。”
得到许可的徐弘德,在接下来的喊价较量没让人失望。
最终以六十万两银子的价格,拿下李新明手里的红木盒子。
这个价格是今晚拍卖会最高的,李新明特意当众感谢东院的天字一号雅间,又代表着主办方做了总结陈词。
最后才托着红木盒子,顶着大家伙羡慕的目光送到东院的天字一号雅间。
开门的是徐弘德,李新明笑容可掬的开口,“尊贵的客人,这是您刚拍下的压轴品,请签收。”
徐弘德伸手想接过红木盒子查看,但盒子在李新明手里纹丝不动,“拍卖会历来讲究银货两讫。”
这是要一手交钱,一手交货的意思。
徐弘德转身从桌上抱起装有厚厚银票的匣子,李新明接银票匣子的同时,松开红木盒子。
不仅如此,李新明还毫不客气地当着徐弘德的面清点银票,确定六十万两一文不少后,对徐弘德做了个请随意的动作,转身沿着来的路下楼。
徐弘德以最快的速度将盒子递到楚元康手里。
楚元康迫不及待地打开红木盒子,以为能第一时间看到顾家军虎符。
然而盒子里只有一块简简单单的羊脂玉。
徐弘德看的傻眼,回神后怒斥,“这群刁民好大的胆子,竟敢如此戏弄我们。”
六十万两银子买一块羊脂玉,而且这玉还是他当年赏赐给顾章烨那老不死的。
这不止是戏弄,更是明晃晃的欺君。
楚元康怒不可遏,抬脚踹向桌子,桌子应声裂开。
徐弘德被吓的扑通跪倒在地,磕头喊道:“陛下息怒,微臣这就将那李大夫揪回来,一定让他给陛下一个交代。”
楚元康没反对,徐弘德连忙起身,只是才走几步,前面就有人挡住了去路。
“徐相这是想去哪呢?”
熟悉的声音让徐弘德抬头,只见隔壁天字二号雅间房门大敞,华昭靠在门框上,冲他笑的张狂而招摇。
徐弘德心头微哽,绷着脸提醒, “小侯爷还是少管闲事的好。”
华昭抬脚上前,走到楚元康面前敷衍的行了个礼,随后冲徐弘德颇含深意的轻笑,“皇上都没说我多管闲事,徐相这胆不小嘛。莫不是觉得自己比皇上还要厉害?”
“小侯爷!”徐弘德被呕的更加厉害,狠狠地瞪了华昭一眼后,厉声指控道,“那李大夫故意误导大家,坑了皇上六十万两银子,却仅用一块廉价的羊脂玉来偷梁换柱,这可是罪同欺君。”
“欺君?徐相的意思是羊脂玉是假货伪造的?”
“玉佩不假,但盒子里装的不该是玉佩才对。”
“那依徐相所言,盒子里装的应该是什么?”
“当然是顾……”
“徐爱卿!”
眼看着徐弘德就要把顾家军虎符说出来,楚元康出声打断了他的话。
徐弘德心虚地看了眼楚元康,见他面色阴沉难看,不由觉地摸了摸自己渗满冷汗的脖颈,心有余悸。
华昭像是并未看出楚元康的阻拦,皱眉追问徐弘德,“听徐相这意思,早就知道了盒中为何物?”
“我,”徐弘德被问的进退两难,最后默默摇头,“我并不知。”
“既然徐相不知,那又何来的偷梁换柱?难不成,除了玉佩,别的什么东西才是徐相势在必得的?”
“胡说八道!”徐弘德恨不得上前捂住华昭的嘴,但华昭咧着嘴继续叭叭。
“皇上日理万机,根本没时间参与江湖上的拍卖会,定是徐相你蓄意哄骗皇上来此。当着皇上的面你老实交代,有关顾家,你是不是知情不报?”
什么叫倒打一耙,徐弘德深刻的体会到了。
担心楚元康真信了华昭的话,误会他对顾家一事知情不报,徐弘德吓的扑通跪下。
“微臣对皇上的忠心日月可鉴,还请皇上别随意听信谗言,对微臣离心。”
“爱卿的忠心朕自然知道,不然也不会随你出宫散心。”
楚元康亲自将徐弘德扶起来,给他一个别有深意的目光。
徐弘德秒懂的应道,“多谢皇上相信,今日之事终究是微臣仓促了,微臣这就去找李大夫核实清楚情况,将功折罪。”
徐弘德依旧执着那六十万两银票,担心去晚了李大夫便会携款离开。
但他再次被人给拦住了。
“到底是核实情况,还是仗势欺人要回六十万两的银票?”
冰冷刺骨的声音,让人不寒而栗。
徐弘德和楚元康同时抬头。
看到裴铮慢条斯理出现时,楚元康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,“阿铮?你怎么会在这鱼龙混杂的地方?姑祖母可知?”
裴铮无视他的套近乎,直白的追问:
“皇上还没回答我,找李大夫要回那六十万两银票是不是因为红木盒子里的东西,不是你想要的?”
“朕……”
“连西院那些最低等的贩夫走卒都知道落锤无悔,皇上竟不知?”
浓浓的嘲讽,让楚元康浑身戾气乍泄。
徐弘德护主心切的插话,“裴世子这是什么话,皇上岂会不知这些道理。”
“既然知道,却仍纵容你不要脸的去把银子要回来。区区六十万两的雅量都没有,也配为君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