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就不担心徐弘德拿不出银子,将你和姜氏一起推出去挡债吗?毕竟他那样的人,什么事都做得出来。”
担心徐明曦不信,华昭又例举道:“当年顾家灭门,他带着人气势凶凶地去抄家,要不是我和表哥及时赶到,顾家早就被他洗劫一空了。”
徐明曦微顿,想起上次取玲珑鞭时,在院子里看到发病的裴铮,她试探着问道:
“顾家老宅至今能保存完好,该不会是你们俩在暗中保护吧?”
“那是,若不是有我……”
“那晚去将军府的人就是你。”
裴铮目光如炬的盯着徐明曦,语气不是询问,而是普通的陈述。
这是裴铮第二次说起这事,上次在桃花阵,徐明曦有意回避。
但这次她直接承认,“没错,是我。我从虹湖里泡清醒后,深觉过去浑噩渡日有些对不起贵妃娘娘当年救命之恩,便想去她住过的院子看看。没想到会遇到你。”
“那让傅安给我喂糖一事……”
“当年无意听贵妃娘娘当笑话说起过,”徐明曦回答的从善如流,丝毫不见慌乱。
却见裴铮眼里的亮光一点点的消失。
很像是坚持了许久的希望,终于破灭了一样。
徐明曦心头泛起一股怪异的感受,具体是什么她也说不上来,但就是不太好受。
旁边华昭听的一头雾水,情不自禁地询问徐明曦,“你们在打什么哑语,我怎么听不懂?”
“小侯爷的脑袋不适合想太多复杂的事,所以只要简单的记住,贵妃娘娘于我有恩,所以我不会允许任何人污蔑和利用顾家人,包括你们”。
“你想什么呢,我们怎么可能污蔑利用顾家。”
华昭想也不想的否认,却听徐明曦嗤笑内涵道,“你们会不会污蔑顾家我不知道,但你们一次次的替周世安周晴雪出头,如今又想替楚元康给我安上杀人灭口的罪名,怕是在你们心里,楚元康和周晴雪的位置早就高过顾家了吧。”
“胡说八道!”华昭脸红脖子粗的喝斥。
徐明曦脸上嘲讽不减。
“牙尖嘴利是好事,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吃你这套。不管你是不是真受她召见过,若再敢随意消费顾家和她,徐家不用再存活。”
徐明曦朝他轻呵,不以为然。
裴铮被她挑衅的面色难看,铁青着脸纵马离开。
华昭和邵郁连忙跟上。
等他们走远,四使再次现身。
“少主,这裴铮以前不是很听你话的吗?可我听他刚才这语气,怎么像是对你有很大的误会?”
“我也觉得不太对,以前他在少主你面前又奶又乖的,当时我还以为他要跟我们抢人呢。可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?”
风月二人一唱一和的,听的徐明曦颇为无语,“什么又奶又乖,少瞎说。他以前亲近我,只是因为跟我四哥走的近,如今我四哥不在,他立场不明,我们自然也就回不到朋友的身份。”
“少主觉得他投奔了楚元康和周晴雪?”
“在我看来,这已经是很明显的事了。他当街没收我的鞭子为周世安出头,周晴雪派唐逸墨给他治病,今日他又想替楚元康给我强安个杀人犯的罪名。”
“可我觉得事情有些蹊跷,”花使皱着眉头说道。
“怎么蹊跷?”徐明曦示意他继续说。
“平时裴铮身边不离傅安,可今日拍卖会傅安不见身影。而且我可以肯定刚刚那为首的刺客武功路数跟傅安极像,所以有没有可能赶在我们面前刺杀楚元康的,其实是裴铮的人?”
“如果这种可能成立,那他们紧接着赶来,怕是为了确认刺杀的事有没有暴露,或者说是为了确认楚元康的伤势?”
见花使为裴铮说话,月使有些不服气的轻哼,“二哥你说的很有道理,可我还是想不明白,那他们也觊觎顾家军虎符的事又怎么解释?”
花使背着手原地踱步,嘴里喃喃道,“若裴铮跟四少的情谊够深,那他可以借着虎符让顾家军东山再起。”
“我觉得小二你这猜测不合理,”风使悄悄地扫了徐明曦一眼,然后才粗声粗气的开口。
“裴铮并不知道少主回来了,也就是说他跟所有人一样都认为顾家无幸存者。这样的情况下,裴铮想要虎符,目的很不单纯。”
“阿风说的没错,明知顾家全族被灭,却借虎符造势,这并不是盼着顾家东山再起,而是他裴铮自己野心作祟罢了。”
徐明曦声音寒意逼人,想着裴铮密切来往顾家,很有可能是包藏祸心,刻意潜伏在她和四哥身边,她心头的怒火便一阵高过一阵的。
“可是少主……”花使还想再给徐明曦分析一下裴铮可能有的谋划,月使连忙捂住他嘴,“别说了,少主看起来不太开心。”
李新明也发现徐明曦脸色难看,连忙出来打圆场,“时间不早了,我送师父回城,你们把这里清理一下,别再生出别的事端来。”
徐明曦拧眉交代,“不用收拾,将回城的官员们全部引来这边,让今晚参会的人都知晓此处有人被刺杀。”
“除此之外,你们四人给我好好的善后拍场会,若敢偷奸耍滑,鞭子侍候。”
“少主!”
四人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徐明曦,一副不想跟她分开的样子。
“照做,”徐明曦不打算惯着这几只皮猴。
但对上他们可怜巴巴的眼神,又不由得有些心软,不放心地叮嘱道:
“既然裴铮已经知道你们的存在,那近段时间你们就别再出现在他面前,更别透露我们的关系。”
“要是实在闲不住,就给我盯紧了皇宫,我要知道楚元康的所有动静。”
“少主放心,我们一定照办。”
有他们的保证,徐明曦悄悄松了口气,上车跟李新明一起回城。
差不多同时的楚元康,终于艰难回到宫里。
贴身侍候的安公公被他这浑身是血的模样吓了一跳,“陛下您这是?”
“你亲自去一趟太医院,将院正给朕拎来,记住别惊动任何人,否则提头来见。”
“是,陛下。”
太医院院正很快过来,看到楚元康小腹上插着的断剑,吓的腿都是软的。
颤颤兢兢地给包扎完,又开了几张补气养元的药方。
可这些对楚元康来说,只能治标并不能让他快速地恢复。
他浑身动弹不得的靠在床头,挥退殿里侍候的人,等到殿内彻底安静下来,他才低声喊道,“夜冥。”
“属下在。”
空旷的大殿里,一道矫健的黑色身影跪在楚元康面前。
楚元康目光阴狠地问他,“事情查的怎样了?那些对朕动手的贱民来自哪方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