短暂的沉默后。
徐明曦寡淡开口，“我身边并不需要自作主张之人。”
若只是担心徐明月会对她不利，那他应该守在院门前，而不是半夜守在相府后门。
除非他是想验证自己的某种猜测。
陈白悄悄抬头，对上徐明曦冷冽的目光，顿时全身发凉。
他扑通跪在地上，低头告罪，“属下越矩，请小姐责罚。”
“仅此一次，下不为例。”
这是不追究的意思了。
陈白欢喜谢恩。
徐明曦勾唇往前走了几步，随后停住脚，轻飘飘的开口，“一个时辰前，皇后周晴雪遇袭受伤。若你想平步青云成为人上人，这或许是个不错的机遇。”
这话有些模棱两可，但陈白却是突然秒懂。
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徐明曦。
小姐大半夜出府，真是去刺杀皇后的？
只是她为什么要把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自己？
是试探，还是分享？
陈白思绪翻飞，拿不准徐明曦此举的意义何在。
而徐明曦见他眼里暗光浮沉，只当他起了异心，声音冰冷地提醒：
“我既然敢把这么重要的事告诉你，肯定早有准备。你若真想富贵险中求，那就别被我抓住。”
陈白猛地回神解释，“属下不敢。”
徐明曦挑眉不语。
“三年前属下寻亲失败是有原因的，宫里的那两位对属下来说，绝不是无辜之人。”
陈白将头重重地磕在地上，语气沉重地恳求，“所以，以后若再有类似的活，请小姐一定让属下参与。属下愿与小姐共进退。”
徐明曦眸光沉静地打量他好一会儿，最后缓声道，“我会考虑的。”
不管陈白的话是真还是假，反正她很乐意有人跟她一样仇视那对狗男女。
*
皇后出宫遇刺并被人下毒的事，唐逸墨很快知道了。
他背着药箱匆忙赶到凤仪宫，发现楚元康早他一步守在周晴雪的床前。
床上周晴雪哼哼着喊疼，楚元康揽着她的肩膀，柔地哄着劝着。
这温馨有爱的场面，让唐逸墨的脚停在原地，不敢再往前一步。
直到楚元康状似随意地开口询问，“不是说，只是回趟安乐侯府么，怎么会突然遇刺中毒？”
这话初听并无不妥，但周晴雪却敏锐的听出几分不悦来。
她仰头申辩道，“臣妾认为，从出宫门的那刻起，便有人在暗中盯着臣妾的一举一动，哪怕今日臣妾不是回安乐侯府，也不见得能幸免。”
楚元康凝眉，“你的意思是顾氏一党仍有余孽在？”
“不可能，”周晴雪想也没想地否认，“城门口顾青萝父女死的透透的，龙威将军府在册的所有人都无一遗漏。顾氏一族不可能还有余孽在。”
“那虎符怎么说？你该知道这三年来，朕一直让人寻找虎符的下落。”
周晴雪咬牙，这三年来她也一直在寻找顾家军虎符。
可任她将顾家人藏东西的所有地方都找遍，依然找不到虎符。
原以为虎符是已经消失，但今晚那人信誓旦旦地提到虎符，显然不像是作假。
“爱妃，”楚元康坐在床边，满眼深情地与她对视，“你当知道那虎符对朕来说有多么的重要，一旦落到外人手里……”
“皇上放心，臣妾一定替您寻回虎符。”
周晴雪的保证几乎是脱口而出，没有任何迟疑。
“爱妃深得朕心，朕自是愿意相信爱妃的。”
楚元康温柔地抚摸周晴雪放在被子上的手，眼里深情一如当年在将军府，他也是这般哄着她答应算计顾青萝。
周晴雪沉溺他的柔情不可自拔，恨不得将自己的心肺都掏出来。
门外唐逸墨不轻不重地咳了一声，周晴雪猛地清醒，“皇上，让唐太医替臣妾先止疼吧，不然臣妾可能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。”
楚元康像是这才想起她还在受罪，转头大喊唐逸墨，“还愣着做什么，没听到皇后所言吗？”
唐逸墨快步走进殿内，搭好丝帕替周晴雪把脉。
“娘娘不用担心，毒势虽猛但也不是无解。待微臣给娘娘开两剂药，娘娘就能恢复如初了。”
“如此甚好，”楚元康对于这个答案很满意。
转头交代唐逸墨，“治好皇后，重重有赏。”
唐逸墨躬身谢恩，然后去桌边写药方。
楚元康又坐了一会儿，再三叮嘱“爱妃好好歇息”， 随后起身离开。
唐逸墨写好药方递给宫人，然后搬了凳子在床前坐下，语气格外的沉重。
“你觉得今晚刺杀你的那人，会是……”
“不可能，”知道他说的是谁，周晴雪毫不犹豫地否认。
抬手挥退宫人，她才冷声继续说道：“顾家三年前就没人了，就算有，也不可能等到如今再来刺杀。”
“可是那顾家军虎符……”
“顾家军都没有了，要虎符何用。”
就算有，她也会让虎符成为废物。
“别忘了军中那几个刺头，可是一直认死理。万一……”
“我们必须保证没有万一，”周晴雪眼里满是凶光的看向唐逸墨。
“阿墨，你该知道，我们早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。”
唐逸墨自是知道她这话里暗含的警告，他严肃点头，“我既是答应了你，就会一直站在你这边。”
“如此便好，等本宫身体无恙，定要将那刺客掘地三尺的找出来。”
“这段时间你就别出宫了，宫外的事我帮你去处理就是。”
“谢谢你阿墨，若不是有你一直帮我，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。”
光线昏暗的殿里，周晴雪的声音低沉好听，肩头凌乱披散的发丝，让她整个人添了几分柔弱。
跟平时穿着华服，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不同，这个时候的周晴雪才是他所熟悉的雪儿。
唐逸墨欲言又止，但最终什么都没说，只是看周晴雪的目光缱绻而又柔和。
“我会一直帮你的，”只要是她，让他做什么都行。
“好。”
见他一如既往的听话好拿捏，周晴雪心情大好。
又说了一些两人的共同回忆，在殿内气氛温和良好时，宫人端着熬好的汤药进来。
唐逸墨等她喝下汤药，安然入睡后，才从凤仪宫出来。
只是刚回到自己在太医院处的屋子，就明显感觉到屋子里气氛不对，紧接着脖子上就架了把长剑。
黑暗中有人对他说， “劳烦唐太医跟我走一趟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