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言过其实？你不相信？”
虞老看着柳洪文的神情，问道。
柳洪文点点头，“国库今年的亏空很多，英国公未必会如此。”
“会不会如此，你为何不去问问周成文，周侍郎？”
虞老喝了口酒，淡淡地说道。
而听到周成文这个名字，柳洪文脸色也是微微难看了起来。
如今云国的朝堂。
以英国公和丞相徐涛为首，分成了两派。
其中英国公的背后是整个云国的勋贵，在朝堂的势头彻底压过徐涛。
除了这两派以外，还有一些不愿参与党争的清流。
即是柳洪文这一类的官员。
也正是因为柳成文不属于两派中的任何一派。
云皇夏祺瑞才能同意太子随行。
至于户部侍郎周成文，属于英国公那一派，并且在户部实际掌握的权，并不比柳洪文这个户部尚书要小。
甚至在朝中许多大臣眼中。
周成文的话，有时候比户部尚书的话还要管用。
“没想到老师在这阳兴府里，对朝中的大事依旧一清二楚啊。”
柳洪文苦笑了一声。
虞老没好气地冷哼一声，“你当老夫这三年，只顾着下棋了吗？”
正在吃着菜的小侯爷一听这话，顿时抬起头来。
“难道不是吗？萧枫还赢了您老一锭金元宝呢。”
虞老：“......”
饭桌上的气氛顿时诡异地安静下来。
直到逍遥侯狠狠地瞪了苏方一眼。
“我让你去跟着萧枫学本事的，你告诉我你学到了啥？好好吃你的饭，没事儿插什么嘴？”
小侯爷张了张嘴，想要说些什么。
但感觉自己说了，下场可能会更惨。
于是就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。
逍遥侯顺势转移话题道：“萧枫，县里的事情，可需要帮忙？”
萧枫想了想，说：“侯爷能帮忙出面买些粮食吗？”
“买粮？这倒不是什么难办的事，只是......”逍遥侯没有把话说慢，而是看向萧枫，“你得给个准儿，要多少？”
粮食，对于他们来说，既重要，也不重要。
关键就在于数量。
要是萧枫要的粮食很多。
那逍遥侯就要慎重考虑一下了。
萧枫笑了笑，“不会让侯爷为难，只是打算买些好的，让县里的百姓过年能吃上点肉腥。”
“这倒是小事，回头我就差人送些肉粮去宁高县。”
“多谢侯爷，回头我让人把银钱送来。”
萧枫举起酒杯，向逍遥侯敬了一杯。
“这些东西也要不了多少银子，就当侯府的回礼便是。”逍遥侯一挥手，颇为大气地道。
萧枫也没有拒绝，又代县里的百姓谢了逍遥侯一声。
宴席的另一侧。
夏载在得知小侯爷跟在萧枫身旁帮忙后，便找苏方问起了县里的事情。
尤其是萧枫在县里具体推行的政策。
小侯爷知道夏载的身份。
自然也不敢隐瞒，将自己在宁高县的所在所闻和盘托出。
一开始，夏载还听得津津有味。
什么和县丞、胥吏斗智斗勇。
给百姓免除赋税，颇受尊敬。
听听！
这就是我云国县令当有之举！
但紧跟着这画风就有些不对了，县令带头养鸡？？
“你确定是养鸡？”夏载像是要再次确认般，重新问了一句。
苏方点点头，“对，就是养鸡，年前还在府里各地四处购买能孵鸡的活鸡蛋。”
夏载微微有些沉默，县令是干这种事儿的吗？
两人的对话也引起了柳洪文的注意。
这位户部尚书轻咦了一声：“养鸡？云澜伯你堂堂伯爷，何必去做如此粗鄙之事。”
“养鸡如何就粗鄙了？”萧枫神情一板。
柳洪文一时无言。
这个问题还需要去问吗？
养鸡、养猪这样的事情，岂是士人能去做的事？
更何况你还是个伯爵！
柳洪文心说，之前听闻这位云澜伯乃城寨里的普通百姓出身，行事作风有些出格，倒也能够理解。
只是这要是传到朝堂里礼部的那些人耳中。
怕又要闹出一阵风风雨雨。
于是柳洪文劝诫道：“云澜伯，虽然此话由我来说，难免有些逾越，可我还是希望，你在往后多注意些言行，养鸡这种粗鄙之事，哪有伯爷亲自去做的？”
萧枫皱起了眉，“伯爷也是人，也要吃喝拉撒，何况养鸡能解决县里百姓吃不饱的粮食问题，如此利国利民的好事，如何做不得！”
他的语气铿锵有力，态度亦是无比坚决。
“利国利民？”
柳洪文忍不住噗嗤一笑。
常有书生大放厥词。
但说养鸡利国利民的，这位云澜伯倒是头一位。
逍遥侯和虞老对视一眼，目光中也有些无奈。
他们二人虽然很早就知道了这件事，也没有多管，但心里的想法也是和柳洪文无二，养鸡利国？这听起来太过荒谬。
“柳大人不信？”萧枫摇晃了下手里的酒盏。
“不信！”柳洪文坚定地道。
“好，那柳大人可否与我打个赌？若是这养鸡确实能利国，宁高县往后十年的所有赋税全免！”萧枫道。
“那要是我赢了呢？”柳洪文问。
“要是柳大人赢了，我就香水以及澄明酒的配方拱手献上。”
萧枫直接就说出了自己的赌注。
当话音落下的那一刻，房间里的众人皆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。
香水和澄明酒的配方？
这两件东西的价值，那可是不可估量啊。
柳洪文也早在和阙辛炎等人的宴会上，得知了这两物的珍贵，得知赌注是配方后，再无丝毫犹豫，直接拍板道：“好！本官与你赌了！”
宁高县不过就是个贫困的小县。
十年的赋税，就算是所有的税，免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。
其价值根本就无法与配方相比。
这赌注，自己明显有利，为何不赌？
听到柳洪文答应，萧枫脸上则露出了意味深长地笑容。
这户部尚书，看起来不太聪明啊。
十年的赋税......
希望你日后可不要后悔啊。
萧枫对着逍遥侯和虞老道：“那就请侯爷和虞老做个见证，另外......免税之事，还得陛下同意，这奏疏就得麻烦柳尚书了。”
柳洪文很是痛快，“伯爷放心就是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