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娘，我们真的卖到钱了。”
妇人一走，舒晏泽就忍不住惊呼，双手捧着十四文铜钱，小心翼翼的，生怕不小心钱就消失了一般。
“那当然，不过，这才哪到哪，我们还要赚更多的钱，十倍，百倍，乃至千倍。”柳迎瑾在桶里洗了洗手。
舒晏泽不知道百倍，千倍是多少钱，反正，他觉得应该是很多钱，是他从未见过的多。
想到这里，舒晏泽顿时就来了精神。
“娘，这回换我过去，你在这里看着，可以吗？”舒晏泽跃跃欲试。
“当然可以，你去吧。”柳迎瑾将碟子递给舒晏泽。
舒晏泽毫不犹豫就接过碟子，走到柳迎瑾之前站的位置。
“走过路过……，机会不要错过……”
舒晏泽的声音很小，弱弱地喊了两句，求救似的朝柳迎瑾看过来。
柳迎瑾满脸笑容地看着他，举起手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，大声喊着“加油！”
舒晏泽回过头，看着从面前路过的人朝他投来各种各样的目光。
他脸涨得通红，手紧紧抓着碟子，仿佛下一秒，就会将碟子捏碎。
脑海里是柳迎瑾给他加油打气的笑脸。
他深呼吸了几口，调整好呼吸，闭上眼睛。
“走过路过，千万不要错过，鲜香可口的卤肠，免费试吃，先吃后买，买不了吃亏，买不了上当。”
舒晏泽一口气喊完，感觉脸颊滚烫，他缓缓睁开眼睛，见路过的人依旧只是有些好奇地看着他，并无其他的异样。
他松了一口气，试着往前走了两步，继续喊着。
这一次，他没有闭上眼睛，而是观察着路过人的反应。
声音没有第一次闭着眼睛的时候大，但已经算是有进步了。
“小泽加油，你一定可以的。”柳迎瑾在后面大喊，给他打气。
引得路人朝着母子二人看过来。
舒晏泽也趁机大喊着免费试吃的宣传语。
有两个妇人停下来，看着碟子里的卤肠，凑近闻了闻，觉得确实挺香的。
“两位夫人，可以尝尝，不要钱的。”
舒晏泽激动起来，将碟子又抬高了些。
其中一个妇人身穿月白色的中麻短袄，领口与袖口处绣着几圈细密的浅青色云纹，下身一条藏青色的中麻褶裙，头上一块浅蓝色的方巾。
整个人给人感觉质朴中带着平和与优雅。
她挑起一小块卤肠放进嘴里，细细品尝之后，眼前一亮。
“李嫂子，你也尝一尝，味道真不错，我要买点回去给我儿子尝尝。”
妇人劝着她身边比她年纪稍长的妇人。
那个被称作李嫂子的妇人有些不相信，不就是猪肠子吗，一股味道，能好吃到哪里去，但她还是挑了一口尝了尝。
完全没有她想像中肠子的腥臭味，反而是恰到好处的咸香滋味和软糯弹牙的奇妙口感。
“嗯，味道确实不错，我也买点，给孩他爹下酒。”李嫂子满意地点了点头。
“两位夫人，这边请。”舒晏泽引着两个妇人来到小摊前。
“我要两斤。”蓝色头巾的妇人连价钱也顾不上问。
“给我也来上一斤。”李嫂子也紧跟其后。
“我们这个卤肠是十四文钱一斤，二位看可以吗？”柳迎瑾笑着先说明价钱。
“可以，比猪肉便宜呢。”李嫂子看着桶里的卤肠。
“好，那我这就给二位切。”
柳迎瑾说着动起手来，将两人要的卤肠都切好，这才包起来递给二人。
“夫人，这是你的两斤卤肠，总共是二十八文，这是你的一斤卤肠。”柳迎瑾将油纸包分别递给二人。
两人都是将肉肠放进篮子，爽快地掏出钱交给柳迎瑾，这就转身离开了。
柳迎瑾洗了手，见舒晏泽呆呆地看着自己，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。
舒晏泽这才有些难为情地挠了挠后脑勺。
“娘，你真厉害，你是怎么这么快就算出来两斤卤肠是二十八文的，都不用算盘吗？”
舒晏泽问出了心中的疑惑。
“这个啊，等你学会了算术，自然就会了。”柳迎瑾解释。
“娘，你还学过算术啊？”舒晏泽更是一脸惊讶？
柳迎瑾暗叫不好，差点露馅了，原本的柳迎瑾哪学过什么算术啊。
“我以前在家的时候，偷偷从我娘的哥哥那里偷学了一点，后来自己买东西要算账，时间长了就会了。”
柳迎瑾随便编了个借口。
“你娘的哥哥，不就是娘的舅父吗？”舒晏泽歪着头问。
这个问题，勾起了柳迎瑾脑海中很多没嫁人之前的记忆，都是些她很不愿意想起的事情。
“好了，小孩子家家哪那么多问题，不是说算术的事吗？怎么说到这上面来了？”
柳迎瑾有点跟不上舒晏泽的思维，不知不觉神色也严肃起来。
见柳迎瑾神色变得严肃起来，舒晏泽便不再追问，默默低下头，像是做错事一般。
“娘，我是不是说错话，惹你不开心了。”舒晏泽声音很低。
“没有的事，别瞎想了，算术以后慢慢学就是了，现在你的任务是将这些卤肠都卖出去，刚刚就干的很不错啊。”柳迎瑾摸了摸舒晏泽的头。
“娘，你真的不生气吗？”舒晏泽看着柳迎瑾，一脸认真。
“真的，快去吧，赚钱就靠你了。”柳迎瑾笑着摸了摸舒晏泽的脸。
舒晏泽这才相信了柳迎瑾的话，端着碟子继续去叫卖去了。
可直到菜市场出入的人变得寥寥无几，也没有人再来买卤肠。
柳迎瑾在想着怎样将剩下的卤肠都卖出去。
舒晏泽却有些气馁了，没想到这么难，还有那么多没有卖出去。
要说之前他还有些害羞，如今是半点都没有了，更是抓住面前走过的每一个人，有人经过他都要上前推销一番。
一个中年男子急匆匆地进了菜市场，对于舒晏泽的推销，他只随意撇了一眼。
他身后跟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小伙，一身粗布衣服，身后背着背篓。
约莫过了一刻钟，中年男人从菜市场出来，脚步不像进去时候那般急切。
舒晏泽依旧上前推销着卤肠，男人停下脚步。
“阿来，你先回去，将菜先带回去给后厨。”男人朝着身后的年轻小伙吩咐道。
年轻小伙闻言，并没有答话，只是背着背篓，飞快地朝着城东的方向而去。
“先生，尝一尝我们家的卤肠，味道可香了。”舒晏泽笑着自卖自夸。
男人仔细看了看碟子里的卤肠，倒是没闻到什么异味。
他倒是喜欢吃肝脏肠子一类的人，深知弄不好这东西根本无法下口。
他拿起竹签挑了一块，犹豫了一下，还是放进嘴里。
入口软嫩，然后嚼劲在齿间发力，每一次咀嚼，都忍不住想要继续，越嚼越上头。
吃完还觉得不过瘾，再次看向碟子的眼神里闪烁着光芒。
“这个卤肠还有多的吗？我能不能买一些？”男人有些迫不及待。
“当然有，先生这边请。”舒晏泽高兴地领着男人走向小摊。
“不知这卤肠是何价钱？”男人边走边问舒晏泽。
“一斤十四文。”舒晏泽为再次招揽到客人而开心。
“娘，这位先生也要买卤肠。”舒晏泽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。
男人这才上下打量起母子二人。
虽然二人身着旧衣，但却洗得很干净，从头到脚都给人一种很干净清爽的感觉。
男人暗暗点了点头。
“不知先生想买多少卤肠？”柳迎瑾见男子打量着自己，并没有觉得不舒服。
“给我来上三斤吧。”男人这才看着桶里的卤肠，忍不住咽了咽口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