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0
一个疗程的时间过得飞快，当我出了诊疗室的门，发现我爸已经离开。
我爸让医生告诉我，我妈突然打电话来说自己头痛，一定要我爸带她去做脑CT。
我点点头。
是该做做，看看娇妻的脑子构造到底和平常人有什么不一样。
我自己慢慢悠悠回了家。
天竟然一下子冷了下来，我紧了紧领子，匆匆往家赶。
到了家门口，我掏出钥匙准备开门，却发现开不开。
看来只有去人民医院找我爸要钥匙了。
我又匆匆往医院方向赶去，彼时的天已然暗去。
我穿过灌木丛，直到听到身后跟着的脚步声，才意识到些许不对劲。
时间，为什么会提前？！
身后传来幽幽的轻笑，男人的手搭在我的肩上，重重地捏了一把，「小辣妹，我们又见面了哦。」
我一下子弹开，充满戒备地盯着满脸横肉的王永。
「是我妈把消息透露给你的？」我问。
王永嘿嘿一笑，露出满口黄牙，「对啊，你妈说既然你勾引我，不如把你送给我算了。」
「我老婆上次被你打得可不轻啊，天天嚷嚷着要我来找你麻烦。」
「你说，我该怎么惩罚你呢？」
他油腻的话术让我作呕，下一秒，他就朝我扑过来。
我一个扫堂腿，他却纹丝不动。
面对一个成年男性，我的胜算几乎为零。
我吞了口口水，死死盯住随时会潦倒我的男人。
不能喊，不能喊。
上一世我就是在被猥亵时大喊大叫，王永担心事情暴露，便失手杀死了我。
男人再一次扑向我，一只大手捉住我的手腕，我的骨头险些被撕裂。
我狠狠在他的手臂上咬了一口。
「啊啊！*子，敢咬我！欠教训！」他扬起手就要给我一巴掌。
我从余光中瞥见一双散出绿光的眼睛。
系统在看着我。
它在等我向他求救，它在等我用去这唯一一次机会。
不，不！现在还不是最佳时机！
我一个飞身往一旁的垃圾桶堆里一钻。
我在垃圾桶堆里阴暗地爬行、扭曲、发出嘶嘶的叫声。
我左一个打滚，右一个打滚，身上滚满了臭垃圾的汤汤水水。
别是敌人还没来，先把自己熏死了。
男人果然捏着鼻子自动远离我，估计我这副样子也坏了他的兴致。
「恶心死了，妈的。」
我稍稍松了口气，在生死危机的关头，却想出了一个绝顶危险的计划。
我第一次开口服软，「哥，哥我知道错了。」
「我也不是不愿意从了你，实在是在荒郊野外的不合适。」
「我们慢慢了解了解，怎么样？」
王永一听来劲了，笑着骂了句，「早这样想了吧？还搞什么欲情故纵这一套，真骚。」
他拍了拍肚皮，邪魅一笑，「那我们，好好了解吧，小辣妹。」
直到看着男人扯了扯裤子转身离开，消失在我的视野里，我的躯体才剧烈颤抖起来。
活下来了，活下来了。
11
我拖着又脏又臭的身体回到家里时，我爸急得快疯了。
「伊伊，刚刚找了你一圈，我刚要准备去报警了！」
「你吓死我了！」
我妈捏着鼻子，嫌弃地上下打量我，「有没有个女孩子的样子，脏死了。」
我笑嘻嘻地凑近她，在她的耳边说道，「托你的福，我玩的很开心哦。」
我故意把不断弹出消息的手机屏幕透露给我妈看。
当我妈看到弹出的最新消息【宝贝，你太美了】这一条时，眼睛里射出强烈的嫉妒。
此后的几天我一直和王永聊着天，不断地诱导他说出夸赞我的话，甚至不惜套话，让他把我和我妈作比较。
终于，王永提出了要和我开房这事。
我假意答应了。
我知道，时机到了。
我故意在洗澡时把手机放在桌子上，就等着这几天鬼鬼祟祟的我妈来偷看聊天记录。
果不其然，我妈趁我去洗澡，赶忙解锁点开了我的聊天记录。
我：【我妈总和我比美，一直说她比我漂亮。】
王永：【我又没见过你妈，听上次的声音，估计就是个黄脸婆吧哈哈哈！】
王永：【女人嘛，年过四十都是老太婆了，没意思！】
我猜我妈看到这几句，脸都要绿了。
她像疯了一样冲进浴室——我爸不在家的时候她简直是放飞自我——她一把掀开浴帘，朝着我大骂一顿，「你个狐狸精！还敢拿我和你比较！」
「老娘比你有韵味得多！」
我挑衅似的嘲笑道，「哦？那怎么人家王哥只听了你的声音就说你是黄脸婆啊？」
「也就我爸喜欢你吧？其他人都觉得我比你年轻漂亮呢。」
「有本事你去让王哥评评理啊？」
我捂嘴轻笑，装出一副矫揉造作的样子。
我妈的雌竞之火烧得正旺，她恶狠狠地答道，「好！好！我这就去找他问明白，让他看看什么才叫漂亮！」
她摔门而去，直奔我和王哥约的酒店。
我掐算着时间，把聊天记录和刚刚的录音全发给了娇妻林梦。
【林梦，看看我妈拿着我的手机和你的聊天记录。】
【勾引你老公的，可不是我哦。】
娇妻还得娇妻治，真的。
12
我哼着小调，悠悠赶往目的地，路过一片漆黑，我淡淡开口，「该你出场了。」
黑暗中，缓缓睁开一双荧绿的眼睛。
我到的时候，正看到零星的路人在街边看着什么热闹。
我一凑前去，竟看到王永只穿了条裤衩，而我妈死死抱住他的大腿。
「你说啊！你说！我和我女儿比谁好看！」
王永又尴尬又嫌弃，一脸吃了老鼠屎的表情。
路人一脸吃瓜吃不明白的样：
【什么鬼啊！这男人偷吃母女花啊！】
【这男人摊上这么个疯女人，眼光也太差了吧。】
【穿个裤衩就乱晃，真不要脸。】
王永听到这些闲话气得发疯，他用力踹开我妈。大声喊道，「你老得跟个狗一样，还敢和你女儿比？」
「谁会喜欢你这么个玩意啊！」
「真不要脸，我呸！」
而有路人的目光从他俩那儿转向了我，我听见舆论的风评很快就变了样：
【这不是我之前在网上吃瓜吃到的那个陆伊吗？】
【上次直播的时候听说是这个男的先骚扰的她，现在这男的怎么又和她妈搞在一起了？】
【我看这个女儿和这个妈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吧！】
我叹了口气，这流言还真是一传一个准。
我妈被劈里啪啦羞辱了一顿，更加不肯放手了，她甚至努力扭动腰肢，极力想证明自己的S型曲线。
可这一切都被开车来的林梦看在了眼里。
哪怕是远远的，我都能看到娇妻的眼神里闪烁的杀意。
也是，大庭广众之下，一个女人把自己的老公扒的精光，换谁谁不疯呢？
眼前有东西一晃而过。
是我的猴子系统。
13
系统踩着人群的肩头，飞速向王永和我妈奔去。
「啊啊啊！哪来的猴子！」
「这是什么鬼——」我妈尖叫着，手却没有松开。
系统在我妈脸上实实在在蹬了一脚，借力直接倒挂在了王永的身上。
王永惊恐得像泰山附体，发出吼叫。
系统狠狠地一口，硬生生把王永的下体咬了下来。
「啊啊啊啊——」男人的惨叫声响彻整个街道。
大片鲜血喷涌而出，糊住了跌倒在地的我妈的眼睛。
不远处坐在车里的林梦把头探出来，慌张大叫，「老公！老公！」
她太着急了，加之怒火中烧，竟然错把油门踩成了刹车。
汽车不受控制地朝我妈和王永撞去。
王永忍着痛骂了句娘的，掰开我妈的手，把她往路中间推去，自己则连滚带爬地摔到路旁边。
在汽车和人碰撞的巨响声中，我妈的惨叫混杂着林梦的叫喊声，整个街道是混乱一片。
看热闹的人群看着四溅的鲜血，被短暂地麻痹神经后，炸开了花：
【还愣着干嘛！报警啊！】
【快！快叫救护车！】
【我看到了什么，猴子杀人了！】
我目送我妈的身体在空中抛出优美的弧度，最后「砰」的一声坠落在我的面前。
她脸上的血，已分不清哪片属于她，哪片属于王永。
无所谓了。
我蹲在地上，假意流下眼泪，听着她在微微呢喃什么。
「这下，你满意了狐.狸.精.」
啊，听了一百遍，还是觉得很难听呢。
我勾了勾唇，轻声回应，「还可以，基本满意。」
「亲爱的妈妈，你知道吗，上一世，我也这样血肉模糊地躺在冰天雪地里，这一世，轮到你咯。」
我无视她最后用尽全力咒骂我的话，优雅地挽了挽垂下来的碎发，给予了她最后一击，「你这样子，真的丑极了，到时候该让爸爸好好看看，你狰狞的遗容呢。」
14
我还算是尽全了孝道，看着我妈咽了气，才去招呼那对夫妇。
王永已经疼得晕了过去，他的裤裆那儿已是一片血水。
我皱着眉捏起鼻子：「好臭哟。」
而娇妻林梦刚刚亲手撞死了人，有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心爱的老公失去了属于男性的象征，她彻底崩溃了。
她拼命地摇晃已经昏迷的王永，哭丧的声响险些把地面都震出个窟窿：「老公啊！老公！你醒醒！」
「老公，救救我啊！救救我！」
「我不想坐牢啊！」
她哭红了眼睛，嗓子喊得沙哑，见她老公不给她回应，竟在地上胡乱攀爬，去寻她老公失踪的下体。
我抹了抹额头，不知道该吐槽是娇妻的口味重，还是系统的口味重。
林梦在一滩腥臭的血水里扒出一团肉泥，跟宝贝似的捧在怀里，她嘻嘻笑着，「没事老公！我给你找到了！我给你接上——」
我简直快吐出来了。
林梦察觉到我在身后，跌跌撞撞地冲向我，她扒拉着我的裤腿，控诉道，「是你！是你干的！」
「那猴子是你养的！」
「是你引诱我来这里的！」
「你个贱人！你想独吞我老公！」
我一把把她掀翻在地。
娇妻见他老公的宝贝甩了出去，挣扎着过去抓。
我踩在了她的手背上，毫不留情加大力度，把那团肉泥踩成碎渣渣。
「那猴子可是不是家养的呢。」
「也是你亲手撞死了我妈。」
「我说我引诱你，可谁会相信一个已经神志不清的人的话呢？」
娇妻发出一声惨叫，她瑟瑟发抖地看着我，犹如一条丧家之犬。
我弯下腰去，在她的耳边低语，「说实话，我倒挺情愿被撞的人是你，最好是脑袋开花那种。」
「让我扒开你的脑壳，好好看看，你们娇妻的脑子构造是不是和普通人不一样呀？」
林梦被我吓坏了，她呆愣愣地坐在地上，发出一阵一阵的尖叫。
警察和救护车到得很快，几个担架把我妈和王永抬上了车，而林梦则不意外地被拷上了手铐。
在法院开庭时，我坚决上诉要求重判林梦，而功夫不负有心人，在经过数个月的周旋后，法院终于判决林梦十年以上有期徒刑。
这个时间已经够久了，久到能让疯疯颠颠的林梦在牢里饱受折磨。
在她被带下去的那一刻，她还向我放出狠话：「等我出来一定要杀了你。」
我轻轻笑了下，「那也得等你活得到那个时候。」
王永的下场也并不比林梦好多少，他的下半身是彻底没得治了，又有各种动物病毒传播，哪怕是救治了好几个月，也落得个高位截瘫的下场。
对于强奸犯而言，生不如死才是最好的惩罚。
15
然而，属于我的网暴还没有彻底结束。
「猴子杀人事件」的词条在微博和各大网站一经爆出，热度持续发酵，又有人扒出之前林梦带人来我家找麻烦的直播记录，网友纷纷猜测是我训导了猴子，好让它替我杀人。
只不过是猴子训练不佳，仅仅只是咬掉了男人的下体便逃窜走了。
大家找不到那只杀人猴，就把所有的阴谋矛头都对准了我。
嗯，网友真的还挺聪明的。
也挺富有想象力的。
「所以你打算怎么做？」系统突然从窗边跳进我的房间，用尾巴挠挠我的脸颊。
我头疼得揉揉眉心，「.大哥，你这个节骨眼上我家来，是想让监控拍下来，然后送我进监狱吗？」
系统切了一声，摇摇脑袋，「我开了隐身模式，人类看不见我。」
小东西功能还挺多。
我的手指飞速在电脑键盘上移动，「还能怎么办，放证据说话呗。」
我选了一个流量到达顶峰的时候开了一场直播。
先是把酒店的监控放了出来，并邀请了一位在场的同事替我作证：
【我作证，当时确实是王永先性骚扰的陆伊，陆伊属于正当防卫！】
部分网友还保留着质疑的态度。
然后我找来了街坊邻居，一位对我照顾有佳的老奶奶。
我妈次次打我骂我，又用言语侮辱我，这位奶奶都看在眼里，她絮絮叨叨说了很多，期间数度落泪，令直播间不少网友都动容。
其次，我放出了我妈给王永的通话记录和那一天王永试图猥亵我的录像。
那一句，「你妈说你是狐狸精，把你送给我了」和「我老婆非说要来找你麻烦」足以替我洗清所有罪名。
至于那荒郊野外哪来的监控嘛，那就得谢谢某个系统的眼睛了。
这时候大把的网友已经替我喊冤了。
而我妈、娇妻林梦和王永，已经成为了众矢之的。
甚至还有人责骂猴子的凶残。
而我成为了唯一的受害者。
网络就是这样，人们只相信自己的眼睛，自己的判断，一旦捕捉到一点蛛丝马迹，他们就会大肆审判，上一秒可能会咒你死全家的网友，下一秒亦有可能为你鸣冤甚至捐款。
只要你让他们看见他们想看到的。
16
我结束直播后，从自己的房间里走了出来，和在客厅抽烟的爸爸对上了目光。
经历了这一系列事情的爸爸苍老了不少，尤其是当他在直播间看到了所有真相，他对我的愧疚之情达到了顶峰。
「对不起伊伊，我没有想到你妈妈她都是这么对你的。」
「你从来都没用和我讲过。」他的手微微颤抖。
我坐到爸爸的身旁，拍了拍他的肩膀，微微笑，「我知道爸爸是爱我的，也知道告诉爸爸这些，只会让你为难。」
所以我只能自己动手了。
爸爸，你看，我是不是做得很好？
我爸的眼眸里流露出复杂的情绪，他看着我，良久才开口，「那只猴子，是我们在心理医生那里见过的。」
「别人不知道，网友不知道，但我知道。」
「陆伊，你到底有没有教唆那只猴子去杀人？」
我笑了笑，给我爸讲了个故事。
「很久以前，有个女孩的妈妈特别爱和自己的女儿雌竞，甚至不惜把自己的女儿赶出家门，让别的男人强奸她致死。」
「后来，她重生了，回到一切的起点。」
「她好恨啊，恨那些所谓的娇妻和被她们捧在手心里的男人，她发誓要让他们付出代价。」
「她和猴子谈条件，猴子答应她，只帮她一次。」
「于是她成功了，该死的人都死了，但猴子在这件事中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。」
「猴子做的，仅仅只是制造了一场混乱而已。」
我在我爸诧异的目光中，缓缓说出了故事最终的问句，「亲爱的爸爸，你要问的不该是有没有教唆猴子杀人。」
「你该问的是，是谁杀的人？」
我隐隐听见，身边的黑暗中传来一阵轻笑。
我迎着我爸从疑惑到清明的目光，听到他满怀愧疚地说着那一句你受苦了，我也笑了。
我和系统像两个做了坏事没被发现的坏孩子。
不过，这样也挺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