懿山坐落在青州城的西南角,高万丈,四周皆是悬崖峭壁,只有一条盘旋而上的栈道通往山顶。
五日之约堪堪而到,彼时的元风停伫立在山角下,白色的衣袍随风而飘,若寒冰的双眼直望着耸入云端的高山,手中的紫电被骤然握紧。
一旁的将领一看这阵势,料定自家皇上定是报了上山的决心,不禁心下有些动摇,抱拳上前,劝道:
“皇上,你乃齐国的的尊贵之体,而那骨髅又最是阴险狡诈之人,你要是出了什么意外,这齐国万民该当如何,还望三思。”
“不必!”元风停举剑摆手,他又何其不知此番上懿山,定是凶多吉少,但是那上面有他至亲,由他此生最爱的人,他不想罢手,老来后悔。
不想,如他外公与外奶奶,就此阴阳两隔!
他决然道:“此生,能高位者,连自己最亲的人都保护不了,又何谈护这万千百姓!”
毕竟人都有私心,就算是身在高位的的皇帝,也不能让他没个七情六欲,只为天下苍生不是。
将领摇头叹息:“是……属下越矩了。”
“退下吧!”元风停淡淡开口,听此,将领抱拳后退归入千军万马之前,此时晨光微曦,丝丝缕缕晨曦照的着将士手中的青铜戈,泛起淡淡的绿光,凭添了一份秋的萧瑟。
可现在才是初夏。
元风停一步一步的向着栈道上走去,踏上栈道前,望了一眼满目苍痍的青州城,心中犹如烈火蔓烧,手握紫电的手微微颤抖。
“骨髅!伤我子民者,死!”
他回转过头,暗自发誓,栈道随着他的踏上,轻微晃动。
盘旋的栈道漫漫,但元风停几乎用了不到半个时辰,几乎是提气轻生飞奔而去,爬山了万丈高的山顶。
一落脚,耳边响起了熟悉的低哑可怖声:“啧啧,以为元大皇上贵胄之身,在那繁华的的盛京待久了,怎么得,爬上来也要喘个气吧,如今看来,还是没给养废了!”
骨髅斜睨着上山的人,脚下是被五花大绑白布捂住口的两人。
“多谢阁下谬赞,朕受下了!”元风停微微颌首,嘴角挂着一抹冷笑,眼神却定定的看着被绑着的两人。
“还挺不自谦!”骨髅一把揪起眼前两人的头发,红白想接,甚是刺目。
容慕旋被这疼痛被迫的抬起头,转眼看了一眼宁老将军,虽然知道骨髅是下了死力,但老将军只淡淡的皱着眉,没有呼痛,实在令人叹服。
她当然也向着老者看齐,咬着发白的唇愣是不吭一声。
骨髅倒是失算了,以为自己下了狠力,被揪着头发的两人怎么说也要吭一声,但看看现在,一老一少,那嘴唇咬的发白连闷哼都不待发,少不得气愤的使力,冷笑道:“哼,倒还是两个硬骨头!”
说罢,又看了一脸阴晴不定的元风停,心下又是一阵得意,至少,惹了一人心里不爽。
“骨髅,你欺负老人女人,不配为将!”
看着骨髅越来越下狠的力道,元风停握着剑,脚不自觉的上了一步。
“站住!”见满是戾气的人向前,骨髅拿出了一把贴身镶嵌绿玛瑙的匕首,近于疯狂的笑道:“哈哈,我配不配为将,和你何干!”
元风停却被这疯子般的行为止住了脚步,不敢上前,从他这一角度看去,可清楚的看着那短匕泛着阵阵寒光,他害怕了。
“骨髅,你不要乱来,否则,我绝对不会放过你!”他厉声吼着,可骨髅却不甚在意。
他将被晨曦照的发亮的匕首犹豫的在两人之间比划,露出阴深嗜血般的神情,仿佛飘荡在人间的地狱使者。
比划了片刻才,无视眼前男子的威胁道:“你说,我向谁开刀,才得以祭奠我手中的涉月刀,他可是好久都没有人血喂养了。”
旋即又抬起头来,布满血丝的眼直勾勾看着远处的人,神色恍惚道:
“要不,先从老的开刀,毕竟我这张脸,可是他女人拿这短匕一刀一刀出来的,那撕心裂肺的痛啊,我到现在都不曾忘记!”
说着,短匕便向这老者刺去。
“住手,骨髅!”元风停慌了的神大吼,“你不是说要我的命,给你就是,你又何必下毒手,况且当年,外奶奶也是无心之过!”
“无心之过!我给她了西罗国最崇高的地位,最至高无上的荣耀,难道就是最后让她来杀我的!”
骨髅及时收住了手,可寒刀还是擦着老者的动脉而过,鲜红的血刺目,印在寒刀下,惹人心惊。
容慕旋松开了咬破的红唇,趁着头上没了禁锢,挪到了老者旁边,由于口被堵着,只能发着呜呜的声音,她担心老者的伤势。
因为宁老将军毕竟上了年纪,虽然这刀没有伤到要害,可毕竟留了好多血。
可老者只倒吸了一口冷气,摇了摇头,示意无碍,旋即,一双因怒而充血的双眼,便抬头看这眼前疯狂的地狱将军,嘴角微牵,像是要说些什么。
骨髅似有察觉,短匕一划,便阴恻恻的笑道:“老东西,看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啊!”
容慕旋对这行为有些莫名,半晌,才看着老者动了动毫无血色的唇角,眼中有怒气,也有悲凉。
“芷儿是个好姑娘,她从来都没想过伤害你!”
宁老将军说罢,便有些体力不支,低头喘着,可脑海中不禁重复这当年的一幕幕画面。
当年,淑芷的确是没想着毁骨髅容貌的,只是当时情况过于紧急,她才逼不得已抽出眼前男子的短刀,为了将他脸上的蛊虫给剔除,可眼前的人,竟不知好歹,将她给残忍杀害。
世人都道那个夜晚,淑将军之女是为了齐国而去刺杀敌帐中的骨髅将军,却不知道,她是为了前去救人性命的。
“你少在这里惺惺作态,本将哪一点比不过你,可到头来,他却为了你,不惜自己的命,来杀我,我不甘!”
骨髅一把揪住了老者的衣领,满是伤疤的脸看着甚是狰狞,也甚是骇人。
宁老将军只是讽刺一笑,虚弱道:“这么多年过去,也应该让你知道事情的真相了。”
“什么真相,真相就是那不知好歹的女人,为了你,不要自己的命罢了。”
骨髅松开了老者的衣领,眼中的嗜血神色更重,可那眼神中还有不与之相符的失落与悲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