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宫女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,看着眼前几双如淬了剧毒般眼睛,下意识的磕头求饶:
“娘娘,真的不是奴婢干的,奴婢才进宫不过半月,这宫里也没甚认识的人,我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你的安胎药有问题啊!”
凄厉的声音夹杂上下起落磕头的声音,在整个紧闭的坤宁宫听得甚是骇人,渐渐的,地上有了一抹血色。
纸砚不忍,便跪在地上为眼前的小宫女求情:“娘娘,我看这事大有文章,还须得从长计议,这丫头我却识得,名为绿鹦,半个月前才进宫的!”
磕头的声音戛然而止,绿鹦错愕的抬起血淋淋的头,只一双清澈的眸子感激的看着身边的人。
“纸砚……姐姐,谢谢。”绿鹦哽咽的开口,眼泪扑簌簌直流。
现在这场面,容慕旋抚额:“我还什么话都没说呢,磕头的磕头,求情的求情,我看着就像那样不讲理儿的人?”
“你们先起来,宋太医,给那丫头看看罢。”
那血肉模糊的额头,看着实在有些触目惊心。
“可是娘娘,你中了毒,老夫得先给你诊治,那凌散可是剧毒之物,虽然娘娘现在摄入的毒素少,可还是伤身子。”
看着眼前虚弱的皇后扶着床头的雕花支架,宋太医连忙上前劝着。
“宋太医,人无贵贱,先给人瞧瞧,废不了多大功夫。”
睨了一眼上前劝她的人,容慕旋心里便有些不大爽快,诚然,这宋太医是容家一早便派入宫中替自己照顾身体的,可是对于受伤的人无动于衷,是不是缺了点医德。
“谢皇后娘娘恩典,绿鹦受下了!”一计响头叩在地上,惊的满屋子人看向了磕头人。
其实,绿莺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的,可是真的被眼前善良的皇后给折服了吧。
可容慕旋那考虑那样多,她所看到的,便是古人因着尊卑礼仪,不断的折磨自个儿。
她上前将人扶起,眼露冷意:“你叫绿鹦是吧。”
绿鹦不知为何刚被自己冠上善良的人,为何变得如此冷意森然,便低声嗫嚅:“是的,娘娘。”
感觉小宫女在颤抖,可能是害怕自己了。容慕旋不自觉的柔下了神色,将人推到了宋太医的一旁。
才道:“其实你不用这样害怕我的,大家都是人,生病了,受伤了,都有资格让大夫看的,就算是宫中的太医,他们也得讲医德。 ”
一语双关,恩威并施。
不仅道了小宫女不必在乎自己的身份,还隐晦的道出了他作为一大夫,竟然视人命为草芥,宋大夫这才好好审视眼前的皇后,眼神里竟全是是坚定,没有半分的退让。
“是,娘娘,臣懂得了。”他拒绝不了。
见宋大夫总算给小宫女检查伤口,容慕旋才呼出了一口气儿,顺着床沿坐下,便思考整件事的前因后果。
按理说,她才回宫,还没来的及跟那些莺莺燕燕打交道,怎的,这样快就来找她的麻烦了?
倏儿,容慕旋脑袋里蹦出一人来,近几日,她唯一见过的后宫妃子,不就是那刘贤妃,记得当时还与她呛了几句,不会就此怀恨在心,想置她与死地吧。
“娘娘,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。”
纸砚本来是跪在地上的,后见自家娘娘亲自扶起了绿鹦,思绪便全然飘在了其它地方,譬如将世间一切美好的词都加在她主子的身上。
不过,当她回过神,见着被她夸的人神色不大好。
“嗯,我在想,这投毒的人,会不会是刘贤妃。”对着纸砚,容慕旋没什么好隐瞒的,接着解释了一番:
“你还记得那日她过来找事儿的吧,而且我回来那样久,后宫的妃子,统共只见了她一人。”
听了这一番臆测,纸砚也陷入了沉思,她将整个后宫最有可能对她家娘娘下毒的人,脑子里都过了一遍,最后点了点头。
“刘贤妃是有这个可能。”纸砚赞同自家娘娘的揣测,但还是对其中的一些疑点表示不解:
“可是娘娘,刘贤妃的脑子并没有这样好使的,后宫人皆知,如果真是她投的毒,她的背后,一定是有人指使!”
恰巧,容慕旋也思考到了这一层面,刘贤妃的确是个没脑子的,平常只会仗着三朝元老的外公作威作福,心中一点墨水也没有,如果这次真是她所为,应该不知给谁用来当枪使了。
“纸砚说的有理。”容慕旋索性索进了被窝,连连点头,“不过,我想,萧贵妃应该跟此事是有关系的。”
被窝太暖和,容慕旋的脑子一下子清醒,才记得她还有一死对头来着,伤人家一条腿,人家赶着还不来报复。
“娘娘说的很是,那萧贵妃平时就没少跟娘娘作对。”纸砚不觉攥紧了拳头,“可是娘娘,我们没有证据,现在这些只是平空揣测的。”
这才真是让人担忧,没有证据,你跑人家宫里大闹一番,说不定还会被人反咬一口。
又往被窝缩了缩,容慕旋彻底将自己裹成了球球,才缓缓开了口:“这事,我们先不要伸张,让投毒的人继续投毒,是狐狸,总会露出尾巴。”
她家娘娘,这是要将计就计,可是,这事还是有些风险,那些躲在暗处的人,防不胜防。
纸砚有些不放心,便小心翼翼的开口:“娘娘,话是这样说,可是毕竟有些危险。”
“是啊是啊,纸砚姐姐说的对。”一直被撂在一旁的笔墨突然接茬,
“那萧贵妃一直看咱娘娘不顺眼,笔墨觉得不用娘娘一身犯险就知道是她干的!”
小人突然蹦到两人对话的中间,着实吓人一条。
“笔墨,安静些,你惊了咋娘娘了。”纸砚无奈开口,旋即起了身,顺带问了句,
“娘娘,有那样冷。”
裹着被子的人像只肉虫子一样爬到了床沿,一双呈现疲惫的眸子可怜巴巴的望着眼前的两人:
“我也不知道,按理说,自从我怀孕,皇上便吩咐内务府的人,将这坤宁宫的地暖烧的极旺盛,可我就是觉得冷。”
“那是皇后中了凌散的缘故。”
此时,宋大夫已经给绿鹦包扎好,走到了三人的身边,无奈的开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