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,人群中冲出一道身影,在经过萧陆铭身边时,被他大力拉住了。
“您……”
萧沛宇以为爸爸还在逃避什么,可是一转头,落进他眸子里的全都是悲切和伤情,堵在嗓子眼里的话硬是咽了回去。
钢琴曲调越来越舒缓,就像睡眠曲一般,撩拨着人的心弦,勾起心底那些尘封已久的回忆。
“是她,一定是她……”
这次萧陆铭比萧沛宇还要快,冲向那边的花房。
不会错的,能在这个时候奏起一曲这样的调子,他想到第二个人。
“阿铭,你要去哪?你……”
尤茜在身后气的跺脚,她想去把人拉回来,却被萧沛宇挡在身前,目光冷冽,寒光逼人。
“阿姨,您在怕什么?”
议论声此起彼伏,直到人群中一个优雅的女人喊了一句,“是《紫罗殇》。”
那些还沉浸在回忆里的人幡然醒悟,九年了,竟然又听到了《紫罗殇》,那可是国际著名的布莱克钢琴大师特意为了萧家前夫人所写的曲调。
在场的并不是没有当年的人,甚至还有好几个与萧家前夫人交好的妇人,思绪飞快的在大脑里流转,布莱克大师得知了萧家前夫人去世的消息,说此生不再奏《紫罗殇》,那么现在在钢琴前的那个人又是谁?
莫非……
大家都想到了,萧雯看着爸爸的样子也意识到了什么,在妈妈的示意下,在他经过自己面前的时候,紧紧拉住了他的袖口,眼泛着泪光,楚楚可怜。
“爸爸,今天是我的十八岁成人礼,您真的要这么伤害我吗?”
就因为一首故人曲,就能让泰然处之的爸爸如此失态,萧雯心底浮过深深的忧虑。
看着小女儿那张明艳动人的小脸,耳畔是那首钢琴曲的每一个音符都砸在他的心上。是啊,他怎么疏忽了,今天是什么重要的日子。
“爸爸,求求你,不要,不要让我难堪好吗?”
萧陆铭眼里的犹豫落进芷兮的眸子里,她嘲讽的笑了笑,优雅的提起裙摆,说道:“大伯父,您是无情,只不过您所有的无情都用在了阿姐身上。”
钢琴曲突然停了,全程鸦雀无声,芷兮意识到不好,顾不得自己的形象,朝着花房的位置跑了过去。
是阿姐没错的,今天这样的日子,能谈上一曲《紫罗殇》,绝无第二人。
萧沛宇以为爸爸悔改了,谁知他还是让他失望了,失望彻底。
萧沛宇也追了过去,看着被萧陆铭护在怀里的萧雯,一脸的冷峻。
“我会告诉所有人,谁才是萧家的大小姐。”
若兮后知后觉,小脸哭成了花猫,拽着尉迟十安的袖子,一个劲的追问,“是阿姐,真是是阿姐吗?”
尉迟十安处于震惊中缓缓回过神,过了一会才点了点头,“一定是她。”
那些听出《紫罗殇》的人,反应过来不敢稍有停留,匆匆都去了花房那边。就连云里雾里的董至睿,也跟风一样的跑了过去。
靠,这都是怎么回事啊?
不为别人,至少那个人是他们记挂在心头九年的人。
尉迟十安的妈妈尉迟夫人一直在一边观察者萧陆铭的动作,气愤的捏在手心里的包都变了形。
当年的听意就像一朵不与争斗的紫罗兰,安安静静的却有好心肠,虽然她不善言辞,却往往给人的是心灵上的温暖。
这样一个人,竟然毁在了萧陆铭这个男人手里,她真替昔日的好姐妹不值。
尤茜看到尉迟夫人朝着萧陆铭走了过去,暗想不好,在场的有不少认识听意的,但关系最好的还要属尉迟夫人。
谁都知道当年一场车祸,要了尉迟恭的命,尉迟夫人也难产在医院里不省人事。在尉迟家风雨飘摇的时候,是听意去求了他师傅,不仅帮尉迟家稳住了局面,更重要的是为了救尉迟夫人,献了整整800毫升的血。
那是一份可说大,可言小的恩情,何况原本两个人的关系就不错。
尤茜还是迟了一步,看到尉迟夫人拽开了萧雯,一巴掌挥在了萧陆铭的脸上,全场都是倒吸一口气的声音。
萧家和尉迟家都是有头有脸的蒙城人物,今天这样的局面的确是难堪,但是是他萧陆铭活该的。
“萧陆铭,你扪心自问一下,阿意哪里有对不起你,要让你这么对待她的女儿。丫头九年失踪回来了,你还为了那可笑的脸面站在这边,不怕人心寒了吗?”
《紫罗殇》没有弹完,效果已经有了,听雨需要好好看大家的表现。
沈瑞星拉着她躲到一处角落里,目光刚好将来花房的那条路看的一清二楚。
萧沛宇是第一个到的,疯一般的闯进花房,大喊着“丫头”,紧随其后的是芷兮,拖地的裙子被她胡乱的别在腰间,因为跑的原因,头发都松散了。
“阿姐,阿姐……”
越来越多的人找了过来,却唯独没有那个人。
明明是春日,听雨却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寒彻入骨。
是她肖想了,当年那样的事情都发生了,她还是对他抱有几分希冀,天真的以为至少他心里还有她们母女。
好,既然如此,那就休怪她不客气了。反正她不在乎啊,什么都不在乎。
可是视线为什么越来越模糊,为什么心会这么痛,为什么她都感觉自己呼吸不了了。
沈瑞星一直注意着听雨的情绪,看到她如此难受的样子,心里堵的难受。他当然知道她心里的想法,更知道她那份小心翼翼保护着,现在却被踩碎的期待。
将她抱在怀里,不动声色的擦去她的眼泪。感觉到指尖上的湿热,沈瑞星放在远处的视线里多了几分狠厉,总有一天,他会让那些人付出代价,把他们欠听雨的一份不少的拿回来。
“丫头,丫头,你在哪啊?”
花房里只有空荡荡,除了那架钢琴没有一个人的踪影。但是座位上的温度告诉他,的的确确是有人来过。
“阿姐,你倒底在哪啊,阿姐,你出来好不好,芷兮真的好想啊,阿姐……”
正如尉迟十安所言,芷兮对阿姐的感情甚至要比若兮更深厚,曾经的阿姐可以说是芷兮的全世界。
除了当年的救命之恩,更有长存在记忆深处的那抹光亮和温度,她想,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。
当若兮被父母护在怀里撒娇的时候,她远在法国被外公安排学各种各样的知识,无论是身心都遭受巨大的压力。
得知她的情况,阿姐二话没说,一个人拎着行李箱去了法国,一直陪着她度过了那段最难的岁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