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方的秋风更加的萧瑟了,皇宫后厨刚刚起火,一股白烟从烟囱里缓缓升起,吹散了些许凉意。
皇太后今儿起的早,命人给自己更衣以后,手里攥着一串佛珠,抱着暖炉便去了皇宫后厨。
“皇太后驾到!”
原本在后厨一阵忙碌的下人们一听这话顿时被吓的手足无措。
“快,快接驾了!”
一众宫人手忙脚乱,收拾好东西,连忙跪倒在御膳房门前,毕恭毕敬。
这可是当今的皇太后啊,皇上都要礼让三分的人物,为什么今日还专门屈尊跑到后厨来了?
虽然众人心里都一个个百思不得其解,但是既然皇太后来都来了,那就得好好伺候着,不然一个不小心让她老人家不开心了,那可就是掉头的死罪啊。
“恭迎皇太后。”
虽说现在还没入冬,但是皇太后毕竟已经过了花甲之年,身体自然是有着害寒,一件垂到脚踝处的貂皮大衣给她裹的严严实实。
“好了,都起来吧,我昨个儿命人煲的汤,现在可出了锅?”
“谢皇太后。”
后厨的一把手从地面上后抱着拳回着皇太后的问话。
“回皇太后的话,今儿我们起的赶早,这汤还有半柱香的时间就能出锅。”
皇太后慈眉善目地点了点头,连说着:“好好好,好啊,都重重有赏。”
楚明秋的宫殿里也已经生上了暖炉,两个丫鬟正在床边耐心地侍候着。
“怎么样黄御医,皇儿他没事了吧?”
一个白发苍苍地老头儿收回来按在楚明秋脉搏上的手,宽慰地说着。
“回皇太后的话,皇上已经没事了,皇上只是怒火攻心而已,这几天已经休息的差不多了,如果不出意外的话,不出一炷香的时间,皇上就能醒来的。”
皇太后手里拨动着佛珠,翻开保温壶的盖子看了一眼,挥挥手。
“好了,黄御医可以退下了,容嬷嬷,赏赐黄御医白银百两。”
黄御医一听这话就懂了,人来精地卖了个巧。
“皇太后果真是菩萨心肠,照料皇上乃是属下应做之事,您的赏赐可是让属下受之有愧啊。”
“好了好了,让你拿着就拿着,没事你就快下去吧,就会说着些好听话儿来哄我开心。”
皇太后笑呵呵地眯没了眼睛,黄御医顺从地退了出去。
“皇额娘……”
皇太后扭头一看,楚明秋此时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,双唇上因为空气干燥而起了些干皮。
“哎呀,皇儿怎么坐起来了,快躺着好好休息。”
皇太后迈着步子急忙走到床边就要把楚明秋按到床上,楚明秋舒展了一个笑脸,推开了她温润的双手。
“皇额娘,孩儿已经没事了,您且宽心就是了。”
皇太后叮嘱楚明秋好好调养身子后,忧心忡忡地拨弄着手里的佛珠,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出了屋子。
楚明秋微翘的嘴脸在皇太后离去的那一刻瞬间换成了满脸的阴沉。
“小邓子!拿空白圣旨过来!”
清水村……哼。
楚明秋攥紧了手,眼底里的怒火分分钟就能冒出来似的。
小邓子脸上抽搐了一下,看着满脸阴沉的楚明秋,心里就明了了——有人要倒霉了。
“哐哐哐,开门!”
这两日楚明秋一直处在昏迷状态,没有早朝的时间让柳元很是放松,今日也是睡到了日上三竿。
听到声音后柳元有些不耐烦地蹙了蹙眉毛,起身穿了裹衣去开门。
“干嘛?大清早的就这么扰人清梦。”
柳元开了门,揉了揉眼皮抬眼看向外面,不由得睁大了眼睛,睡意瞬间跑了个一干二净。
“你们这是……”
此时柳府里已经站满了皇宫侍卫,一个个的,脸色冷酷。
小邓子掐着兰花指白了一眼柳元,展开手里明晃晃的圣旨,开口念了起来。
“奉天承运,皇帝诏曰:柳元因私藏朝廷要犯,罪不可赦,现打入天牢,诛其九族!钦此。”
柳元众人趴在地上乖乖等着接旨,没想到迎来的却是一个诛灭九族的噩耗。
“不,不,公公,你们肯定是搞错了,我柳元一生清廉,从来没有过结党营私啊!公公,请皇上明察秋毫,还我一个公道哇!”
柳元瞪着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抱紧了小邓子的大腿,口口声声说着自己的冤枉。
小邓子冷哼一声,一脚踢开了柳元,把手里的圣旨朝着柳元面前一推,冲着他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。
“柳大人,接旨吧,咱家只是个传话儿的,您要是有什么冤屈,就去圣上那儿说吧。”
小邓子把圣旨一把塞进了柳元的手里,不管柳元作何反应,便一挥手冲着一群侍卫下了命令。
“还愣着干什么?给我拿下!”
“是!”
一群侍卫气势轩昂的答应了一声,迅速地冲向了柳元的府邸各个角落,不由分说地把丫鬟、男仆、家眷,甚至是家里养的猫狗也都抓了起来,顿时柳元的府邸里传来不绝于耳的痛哭声和叫骂声。
柳元此时跪倒在地面上,已经顾不得地面上的湿冷,脑海里只是回荡着“结党营私”这四个大字。
不过,就算是给他一个时辰柳元也肯定想不过来,自己曾经奉为上尊的谋士竟然就是离语。
离语女扮男装进了柳府做谋士,柳元看中的只是她的谋略与眼界,这般的智慧,本来就不是一个古代正常女子该有的智慧。
可是现在,偏偏就是因为离语的智慧让柳元翻了车,他想不通为何之前被楚明秋赞不绝口的国师,在一夜之间就成了叛国之人。
虽然柳元隐隐约约觉得其中有什么是自己所没有发觉的地方,但是等不急他细想了,自己的府邸现在已经被搞的人仰马翻,现在自己除了叹气,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了。
柳元一家没出半柱香的时间已经被尽数压往了天牢,等待着自己问斩的那一天。
柳元呆呆的坐在天牢里的草垛上,杂乱的头发缠绕成了一个鸟窝,脸上多了些许苍白,双眼已经变得空洞了,涣散着目光盯着天牢的一个小角落,嘴里只是喃喃自语。
“离语?哈哈……离语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