茶桌旁的两人没有说话，只有茶水飘着轻烟。
“先生，请！”
柳元终究是有求于人，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，问道：“什么好处？”
“太沉不住气了。”离语摇了摇头，说道：“这样不好。”
“是，先生说的对。”
柳元也觉得自己唐突了，叹气说道：“实在是今天这个是，把我被逼得有些忘了规律。”
“也罢，你且听着吧。”
离语理了理衣襟，娓娓道来：“方才我听你说，太子也在柳府做客？而且出面帮你？”
“是，太子还差人交代我好好养病，改日再约之类的。”
柳元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，不知道离语要说些什么，问道：“不是说要给太子好处，可是，我手头可并不宽裕。”
“别离。”离语说道：“太子在柳府做客，外人会怎么想？恐怕你现在已经被人当做是太子党派的人了。”
“周尚书就是因为这个才来的。”柳元补充道。
“对，他太子就是为了你而来，又碰上你被周尚书殴打的事，存了点心思，卖你个人情。”离语点出茶叶，在桌上写了几个字，又道：“你也可以借着周府这次乱来，在太子为你出头后，挥出橄榄枝，算是站在了中间的位置，而后就看太子和三皇子怎么斗了。”
“先生的意思是让我独善其身，看他们鹬蚌相争？”柳元恍然大悟，一脸赞同，不禁夸了一句：“先生深谋远虑，柳元敬佩，自叹不如。”
“不敢，我也只是出谋划策。怎么做？怎么说？还全要看柳大人你自己的本事。”离语摆摆手，见稳住了柳元，也悄悄放下心来。
“那，先生，”柳元疑惑道：“不知先生说的橄榄枝是指？”
“你可知道现在亟待解决的问题是什么吗？”离语顿了顿，见柳元一副唯自己马首是瞻的模样，不自觉地笑了笑。
风水轮流转呐，柳元啊柳元，要是你知道我真正的身份，你会不会气得吐血。
“亟待解决？难道是……”柳元不敢置信的挠挠头，纱布遮盖的伤口，有些痒痒的。
“对，”离语肯定道：“就是盐道受阻的那件事情。柳大人可以向皇上陈情，现在这个事已经泛滥到寻常百姓的饭桌上了，若是不派一个有能力、有手段的人去处理，只怕会有损朝廷威信。”
“让太子接手？”柳元大惊失色，声音也不自觉提高了许多，还扯到了伤口，痛得龇牙咧嘴。
“是。”离语咬着牙忍笑，接着解释：“你大可说的隐晦点，不需要特别谄媚地着急让皇上做决定，说了该说的，之后的事，就不是你我能左右的了。”
柳元捂着额角，还是有些不解，问道：“为何让太子接手？现在局势不明朗，幕后之人是谁还清楚，贸贸然就把这事捅到皇上面前，这……”
“孺子不可教也。”离语摇摇头，不说话。
“先生，我还有疑问，”柳元叹了一口气，决定直白些问清楚：“我就直说了，这盐铁之事，一向是朝廷掌控，若是有人能影响，甚至是堵塞，那人身份之尊贵，不要而喻。”
“井底之蛙！”离语见柳元有些动摇，态度更是强硬，骂了这么一句，恨铁不成钢的盯着柳元。
“我是担心，万一是太子妃手笔，那岂不是白忙活一场。”柳元被盯得有些茫然，生了退却的意思，但一想到事关前途，不免又提了一句。
离语见状，心知柳元这是要妥协了，则是回答说：“盐道虽然是一条财路，但是很危险。若是有关太子，而太子又足够精明，自然会接手这一事。”离语一口饮尽杯中茶，又悠然的说到：“而且会想办法摘干净自己，甚至于嫁祸给三皇子或者其他的皇子。”
“那，这朝堂上的人不是会以为我依附太子一党？”柳元只觉得额角更痛了：我只想平步青云，不想勾心斗角啊！
“不会的。”离语说到：“因为届时朝中文武，只会知道这海盐一事，乃是柳大人为皇上分忧，为万民谋福祉而呈上的。是皇上让太子查案。”
“……”柳元静默不语，似是在思考些什么。
“而不甚清楚情况的太子’为了更好的办好这个差事，定会让你参与其中，自然也会和你提前商量。”离语有些乏了，不欲多说，只简单交代说：“这功劳也要立，罪名也是要嫁祸的。”
可是柳元还是面露担心的神色，深怕自己万一断了太子财路，会不会被太子针对。
“那真要是太子和太子妃的手笔，那我这投名状，会不会变成罪状？”柳元越想越觉得压抑，心中难受，却想起大夫‘不能碰水’的叮嘱，更是欲哭无泪。
“柳大人，”离语暗自撇撇嘴，心道欲速则不达，便起身，说了一句：“叨扰了，柳大人伤势未愈，连大夫都说了要静养，我就不便多打扰了。”
“啊？”柳元随口应了一句，深陷自己的世界，不自觉的敷衍着。
“我先回去了，柳大人不用送了。”离语将茶杯重重放在桌子上，故意发出巨大的响声，近乎低吼了一句：“告辞！”
“先生勿怪！”柳元这才反应过来，哀求道：“求先生赐教！”
离语背过身子，只留给柳元一个背影，勾了勾嘴角，露出一个得逞的笑，说道：“你有诸多担心，不若先去问问太子。”
“是，是了，我这就去！”柳元喃喃道，咽了咽口水，眼珠转来转去，像是魔怔了一样。
“等等，你不能这幅模样去。”
“先生的意思是？”柳元也知道自己状态不对劲，忙向离语投出求助的目光。
“……”离语只是笑笑，并不说话。
为了确定一下这条财路是不是太子的，柳元决意要早点问清楚这个事。
院中传来下人禀报的声音，柳元忙又躺回床上。
“奴才奉皇上口谕，来慰问柳大人，”原来是皇上派来的人。
“烦请您回报皇上，只说拖皇上洪福，柳大人已无大碍，静养静养就好了。”离语不费心神打发了宫里来的人，便也离开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