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怀柔拿着方子，到窗口抓药。
医师扫一眼药方后，就转去柜子一圈圈逡巡，肉眼可见地不熟悉。
好半晌，他才将药给抓齐，直接摔出窗口：“五百七十九。”
叶怀柔：“……”
她忍不住揉揉耳朵：“你说多少？”
“五百七十九。”医师不耐烦道，“你耳朵聋了吗？”
她耳朵聋不聋不确定，但这位医师一定是心盲了。
即便已经对医院的流氓无赖程度有所准备，叶怀柔还是有被气到。
“你在和我开什么玩笑？”她道，“这药放在外面，只有几十好吗！”
“外面是外面，我们是我们。”医师嚣张道，“你懂中药吗？那几十块钱的破药吃了有什么用？赶紧付钱，不要在这里耽误我的时间。”
嚯，他还来脾气了。
叶怀柔拿出手机来：“既然这样，就喊监管部门来看看，我想他们很乐意过来收取一下罚款。”
“死穷鬼，嫌贵不想买就直说，在这里吓唬谁呢？”
医师直接将药给抢走，蛮横道：“滚滚滚，要死就死外面，别来我们医院找晦气。”
明明是他理亏，还知道要拿走证据给销毁，却还要反咬一口叶怀柔。
叶怀柔真是给气笑了。
她也没有纠缠，扭头就向外面走去。
今天来考察这一场，可以说是体验感极差。
她再度怀疑这一切都是李主任在故意给她挖坑了。
拿出放在包包里的名片，她思索一下，联系了此前联系过的私家侦探，将这名片拍下发过去。
“帮我调查一下，谢谢。”
有过多次合作基础，对方也很干脆，直接甩过来一个定金数额和收款码，其余一点废话都没有。
叶怀柔看着转账成功的界面，不禁有点心痛。
为这么一个无赖医院，她竟然真的花钱了。
为缓解这一悲痛，她决定拉人去大餐一顿。
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宋挽心，这几天，宋挽心一直都在医院里陪着宋老夫人，都没有露过面。
……她是不是也应该去医院探望一下？
虽然不喜欢老夫人的为人处世，但到底是宋挽心的奶奶，她一点关心的话都没有，未免也有点过分。
念及此，她决定还是去探望一次。
在附近买好礼品和水果后，叶怀柔就前往了医院。
寻到老夫人的病房，她正准备推门入内，就听里面传出宋挽心的声音。
“……奶奶，你真觉得自己能隐瞒一辈子吗？这件事连我都能发现，何况是爷爷他们呢？”
“你那是偷看！”
老夫人气恼训斥：“我宋家这样的家教教养，没想到也养出你这样的，我看你就是跟着那叶怀柔学坏了！”
叶怀柔挑一下眉梢，不由自主地停住脚步。
“奶奶，不许说她！”宋挽心态度强硬许多，“您说我家教不好，那您自己呢，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？就因为二叔先天腿脚不好，你就要抛弃他，让他死在冬天里吗？！”
叶怀柔猛然一怔，眸中慢慢爬上惊意。
……她们都知道了？
“你给我闭嘴！”老夫人呵斥，“这都是大人的事情，不是你该来多问的，何况有你这么质问长辈的吗？”
“我只是希望您认回自己的亲生儿子，和爷爷他们坦白一切，这有错吗！”宋挽心话语激动起来，“我真的不明白，为什么我们家现在变成了这样子，明明之前很和睦的，可现在……我看不懂你们，你们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算计和小秘密，你们全都只想着自己，根本没有想着这个家！”
“你懂什么，你才多大，你……”
“我都已经二十多了！”
宋挽心含着一点哭腔，激动喊道：“奶奶，我不是小孩子，我很清楚现在是发生了什么事情，我只是想要努力让这家变回原来的和睦样子，这样都不行吗？”
内里一片安静，只传来宋挽心低低的啜泣声。
叶怀柔垂眸看着手里提着的东西，微微叹一口气，就准备离开。
……看来她今天来的并不是时候。
正要转身，就忽然听一道声音在身后响起。
“咦？您是来探望宋老夫人的吗？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呢？”
叶怀柔浑身一僵，病房内的哽咽声在这一瞬间也凝滞住了。
护工梅姨丝毫未觉，笑呵呵地将门给推开，引着叶怀柔道：“请进来吧，老夫人这会儿正醒着呢。”
“……好。”
叶怀柔只好硬着头皮进门。
宋老夫人和宋挽心看着门，一个冷嗖嗖的，一个眼里充满愕然。
宋挽心眼眸还红红的。
她看到叶怀柔，有些心虚地转开目光，看起来多少有些无措。
反倒是宋老夫人，冷笑一声道：“我就说是她带坏了你，不仅教会你偷看，自己也到处偷听。”
“如果不是您背后说我坏话，我还不愿意听呢。”叶怀柔毫不客气地回敬，“您放心，我也没听到什么。”
她将礼物都放下来，就干脆道：“您继续，我先走了。”
“站住！”
宋老夫人厉声唤住她，给梅姨递过去眼色：“你先出去吧，帮我去买福瑞斋的点心，我最近只吃这个。”
梅姨已经意识到，刚刚可能是做错了事情。
她也不敢在这里多留，怕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话语，就赶紧离开了。
看着门被带上，叶怀柔有点无奈。
她所听到的，根本就算不上什么秘密。
“你都听到了什么？”宋老夫人冷冷地看着她。
叶怀柔忍不住一笑，看着她道：“现在是法治社会，就算我知道了什么，老夫人您能怎么样？”
“你……！”
“柔柔……”
宋挽心紧张起来，忙解释道：“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，我、我只是想试着自己解决，至少先让宋家知道这件事，再……”
“我知道。”叶怀柔安抚，“你不用紧张，我都明白。今天也是我不好，没有和你打招呼，我就私自过来了。”
“不是，你……”
“你也知道自己不好。”
老夫人冷哼一声：“既然你有自知之明，最好是将这件事给咽在肚子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