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天明。
沈明容一醒来便去了德宁堂,陪着昌平长公主用早膳。
“祖母如今身子可好些了?”沈明容亲自为她盛了碗小米粥,笑容甜甜地递过去。
昌平长公主接过后吃了口,凤目中满是笑意,“好多了,你这皮丫头,我听青翡说,她给我吃的那药,是你每日让人送来的?”
这不过是件小事,沈明容也没谦逊,喝了口小米粥笑道,“那药最是能滋补肝肾、益气养阴,祖母再服用上几个月,身子便能像从前那般硬朗!”
那药是她让青翡用九仙泉的泉水煎的,药也是从空间里拿的,比起去外边买回来的药,效果要好上几倍。
等到祖母的身子彻底好了,谢文良三人的事,她便不会再隐瞒!
那个时候,也将是谢文良三人的死期!
想着,沈明容眸底便浮上了一丝嗜血恨意,但很快又悄然隐没。
“你的医术……”再次听到这个,昌平长公主凤眸中划过一抹深思,但到底没追问,只摇摇头,笑着嗔她一眼,“你这皮丫头别的长处没有,就这张小嘴,实在是甜得很!”
沈明容也不反驳,扬唇笑笑,继续低头喝粥、吃小菜。
等用过早膳,丫鬟们将残羹冷炙撤下去,昌平长公主才仿若漫不经心般地问她,“昨日从安搬进了梧桐苑,你们二人同住一处院子里,可还适应?”
适应?
沈明容想了想,她不去招惹他,倒还算相安无事,也就算是……还适应吧?
“赵表哥如今任吏部郎中,每日早出晚归的,阿容没什么不适应的。”想罢,沈明容笑着点头。
昨日 她才知道赵表哥中过状元,可祖母,却不可能不知道。
果然……
昌平长公主凤目中半点惊讶也无,反倒听了她说的后,流露出一丝欣慰,笑着将她搂到怀里,捏了下她鼻尖,“你二人以往那般不对付,我还担心,从安搬进了你那儿,你会给他脸色看呢。”
“不过好在,你这皮丫头总算是长大了,从安那孩子不容易,你多让着他一些,许多小事,便不要去和他计较。”
嗯?
乍然听到祖母这般说,沈明容心里颇为诧异,祖母一向最疼她,也最不能容忍她被人欺负。
可如今……
沈明容再一次在心里肯定,祖母对赵表哥,必定做过什么亏欠的事!
可会是什么事,能让祖母既亏欠又不后悔?
“祖母放心,阿容早就醒悟了,不会再刁难赵表哥半分。”沈明容压下心头思绪,轻声应下。
左右,赵表哥很快就会和赵嫣定亲、成亲,等成亲之后,赵表哥便会搬进赵嫣的公主府,不会再和她同住一处院子。
可想着,她心底却又有些不舒服,颇有些……不是滋味儿。
听她答应了,昌平长公主心里便松了口气,搂着她不再说这个。
……
夜里,西厢院。
谢文良避过巡逻护卫,一路摸黑过来。
一进来,就见柳氏正训斥着爱女,当即说了声,“柳儿,你训斥娇儿有什么用?”
“老爷?”
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,柳氏满心欢喜,正要回头,可随即就想起了自己如今的容貌,赶忙忍住,“妾、妾还未梳洗打扮,不敢污了老爷眼睛。”
她如今不仅一头青丝变成了白发,就连眼角也生出了皱纹来!
她心里可清楚得很,老爷最爱的可不是她,而是她的容貌!
“娘,爹爹好不容易才过来一趟,你这是做什么?”谢玉娇一听,心里便有些不满。
那蠢货如今是越来越风光得意,她却越来越被人瞧不起,娘亲不想着和爹爹吹吹枕头风,反倒还躲着爹爹!
“……”柳氏听得心里烦躁,若非谢文良在这儿,早就一巴掌过去了。
可惜,谢文良就在这儿,柳氏不敢打,甚至连骂也不敢骂,只轻声说了句,“娇儿,你先陪你爹爹说会儿话,娘去洗漱一番再过来。”
话说完,压根儿不等二人反应,柳氏便快步离开了。
“……”谢文良看得一头雾水,加上这几日在朝中受的那些气,这会儿心里对柳氏也生出了一丝不悦来。
长公主府暗卫那么多,他这好不容易过来一趟,她竟说什么要先去洗漱一番才肯见!
谢玉娇一见,心里再不满,也只好赶忙柔声为柳氏说话,“娘亲是因为太在乎爹爹,才会如此,爹爹不要怪娘亲可好……”
说着说着,谢玉娇就红了眼眶,一副颇为难过的样子。
谢文良对她是真的疼爱,一见,连忙没了不悦,安慰道,“娇儿放心,你娘忽然如此,为父也只有心疼她的,怎么可能还会怪她?”
谢玉娇心里松了口气,轻轻地“嗯”了声,拿帕子抹了抹眼泪。
一会儿后,柳氏妆扮一番出来,眼角的皱纹,不仔细看,几乎看不出。
“老爷,方才是妾失礼了。”柳氏柔柔开口,模样颇为“我见犹怜”。
谢文良见了,心里再没了一点不悦,还搂着她安慰了好一番,最后愤愤道,“柳儿你别怕,姜院正医术十分精湛,明日 我就去将他请来,你这病,定然能治好!”
“还有那孽女,屡次三番生事,害得我在朝中被人排挤不说,还害得你这般,我是决计不会轻饶了她的!”
柳氏在谢文良面前一贯是柔弱姿态,不管谢文良说什么,都只是轻轻地应一声。
可在这种时候,柳氏还是摇了摇头,桃花眼里满是不忍,“老爷为妾请姜院正,妾心中十分感激,可老爷也不必为了妾,和容姐儿她反目。”
“容姐儿如今只是还小了些,不太懂事,可若是因为妾,害得老爷和容姐儿反目,那就是妾的过错了,妾心中也会不安的。”
柳氏一番话,听得谢文良越发觉得她温柔贤淑,也越发厌恶起了沈明容。
那孽女对柳儿这般,柳儿却还为那孽女说话!
“娘,二妹妹都这般害你了,连带着还挑唆六公主不待见女儿,娘你又何必再为她说话?”谢玉娇立刻会意,委屈地附和一句。
母女二人一唱一和的,谢文良心中怒火便更盛,哼一声,“娇儿说得没错!柳儿你就是太善良了!”
“那孽女不知悔改,正好过几日宫中设宴,我已打听到了些苗头,这一次,定要叫那孽女悔不当初!”
听到这句,母女二人心里先是一惊,随即一喜。
不过,母女二人面上都未表露出来,只各自的那双桃花眼里,飞快闪过一抹阴毒之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