哗!
随着她那最后一句落下,人群纷纷小声地议论起来。
天元帝的脸色则有过一瞬的失态,显然是极为不愿意的。
昌平长公主则颇为惊讶,惊讶过后,心里便是满满的暖意,凤目微湿,险些在人前落泪。
她的容姐儿,始终是向着她的。
不过……
“容姐儿,不得令陛下为难。”昌平长公主还是朝她摇了头。
陛下若真要晋她为大长公主,早在二十多年前登基那会儿,便晋了,也不至于等到如今。
不过,一个封号而已,没有便没有,也并没什么大不了的。
“……”可天元帝听到她这句,心里却更恼怒了,她这般说,他还怎么能不答应?
他若是不答应,就真成了他是为难,不愿意了!
这要是传了出去,天下文人,非得拿笔把他喷死不可!
“长乐恳请陛下,晋长乐祖母——昌平长公主,为昌平大长公主!”沈明容却并不去看众人的神情,依旧维持着叩首的姿势,再次高声重复一遍。
祖母是天元帝嫡亲的姑母,早在天元帝二十多年前登基那会儿,就应该被晋升为大长公主!
二十多年了,祖母不在乎,她却不能不在乎!
“嘶~”众人都看出来了天元帝的不情愿,见沈明容还在执着,便纷纷暗自倒吸了口凉气。
这长乐县主,别是疯了吧?
居然连陛下都敢逼迫!
天元帝心里早已是怒火中烧,要不是这么多人都在这儿,他是必定要砸了满桌的奏折发泄的。
可偏偏,赵从安是为了救他才身受重伤,沈明容又救了赵从安,算是帮了他。
如今她提出这么个请求来,又是合情合理的,他若不答应,世人将会如何看他?
“陛下,臣妾以为,赵郎中护陛下有功,明容丫头救治了赵郎中,便是为陛下积了福,”一直没开口的裴皇后,就在这时微笑着开口,“所以,陛下不如就答应了明容丫头吧?”
她今日帮了沈明容两次,便等于沈明容欠了她两次人情!
等着吧,她日后必定要叫沈明容连本带利地还回来!
“……”天元帝心里还是不愿。
可这时,那些纨绔和朝臣们,纷纷跟着附和,“长乐县主一片拳拳赤子之心,臣等以为,陛下应晋昌平长公主,为昌平大长公主!”
听着所有人都在附和,天元帝的脸色已隐隐有些难看了。
可再难看,天元帝也还是不得不深呼吸一口气,笑着道,“诸位多虑了,朕方才只是在想,既然晋升了昌平姑母,那么长乐县主也应被晋升才对。”
说着,天元帝便朝一旁的闫文应吩咐道,“传朕旨意,长乐县主救治赵郎中有功,德行亦佳,宜晋升为长乐郡主,另,昌平长公主乃朕姑母,宜晋升为昌平大长公主!”
闫文应自然知道天元帝心里有多憋屈,但还是立刻应下。
昌平长公主就无奈地看了眼沈明容,但心里还是温暖宽慰,和她一起,朝天元帝道谢。
“昌平领旨,谢吾皇隆恩!”
“长乐领旨,叩谢吾皇隆恩!”
不过,沈明容需要朝天元帝下跪道谢,昌平长公主……昌平大长公主却只需站着弯腰即可。
看着眼前的一老一少,天元帝只觉糟心得很,大手一挥,说了句“昌平姑母和明容丫头免礼”,便移开了眼。
……
又过一炷香,在众人逐渐恢复平静之际,一声极为虚弱的“陛下”响起。
沈明容是最先发现的,喉底正要发出“赵表哥”的声音,就被硬生生地咽了回去。
赵嫣便立刻激动又高兴地喊了声,“从安哥哥醒了!”
喊过后,赵嫣便对着赵从安各种嘘寒问暖起来,赵从安也不打断,而是眉目温柔地看着她,极有耐心地点头摇头。
听着二人那郎情妾意的对话,沈明容只觉自己实在多余,默默地退了出去,退到昌平大长公主身侧。
天元帝和姜院正等人已围了过去,昌平大长公主瞥了眼孙女,不由说了句,“明明就舍不得,为何不去争取?”
舍不得?
沈明容心下一咯噔,抬头就见祖母正看着自己,不由低下头去,语气尽量平淡地道,“祖母说笑了,阿容对赵表哥,并没什么舍不舍的。”
也更不可能去争取。
这句话,沈明容没说出来,只默默地在心里说。
感情的事,不能勉强,赵表哥摆明了是心仪赵嫣,既如此,她肯定就没有去破坏的道理。
“容姐儿,你以为,从安对赵嫣是真有意?”她正想着,耳边就再度响起了祖母的声音。
沈明容听得一愣,赵表哥要是对赵嫣无意,又怎么会那般温柔?
或许,赵表哥有攀上赵嫣的心,但一个人看另一个人的眼神,是骗不了人的。
赵表哥对赵嫣,是真的有意。
“罢了,你且看着吧,从安那孩子,连自己的心都没弄清楚呢。”见她沉默下来,昌平大长公主便叹了声气。
从安恨她,便以为自己也应该是恨容姐儿的,可感情这东西,来了就是来了,勉强不了,也否认不了。
“……”沈明容听得心里隐隐生出了一个念头来,可念头一起,就被她否认了。
那绝不可能。
……
祖孙二人正说着,天元帝已亲自将赵从安扶了起来,并温声关怀了几句,“赵爱卿,都是朕不好,害你为朕挡剑,受苦了。”
赵从安脸色依旧有些苍白,但已没那么吓人了,虚弱地摇头,“微臣为陛下挡剑,是微臣的福气。”
身为臣子,为天子挡剑,自古以来都是福气。
死了,后人可得封荫,没死,自己也能从此仕途亨通。
可知道归知道,听到臣子这么说,天元帝心里还是比较欣慰的,叹了声,“赵爱卿护驾有功,从今日起,便擢升赵爱卿为吏部侍郎吧!”
吏部郎中只是正五品,可吏部侍郎却是正三品,挡了一剑,换来正三品的吏部侍郎,怎么看,都是赚了。
可赵从安却摇了头,凤眸不经意地瞥了眼不远处的沈明容,随即,虚弱地朝天元帝拱手,“微臣不求升官,倘若陛下愿恩典,微臣恳求陛下,将六公主许配给微臣为妻。”
“微臣若能得六公主为妻,此生定当一心一意呵护六公主,绝不叫六公主受半点委屈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