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杨国公府的大公子？”
沈明容双眸倏地睁大三分，随即赶忙掩住，点头说了句，“原来是兰姐姐的未婚夫君来了，那我倒确实，不宜在这个时候过去。”
管事走在她前头，并未转过身来，自然也就没注意到她那一瞬间的神色变化。
“是啊，”管事点点头，言语中仿佛极为推崇那个杨大公子，“先前奴才也不是没见过那杨大公子，可都不如这一次，这一次见到的杨大公子，举手投足间透露出来的，皆是令人不可直视的贵气。”
“另外，奴才观那杨大公子同相爷说话时的气度和应对，不知为何，总觉得比先前好了太多，相爷私下说了，可惜了是出身在杨家。”
竟能得萧祖旧这般高的赞誉！
沈明容心底颇为惊诧，萧祖旧鲜少会夸赞谁，即便夸赞她，除了她死而复生后，确实长进不少，也有因为她是萧祖旧喜爱的后辈的缘故。
除她之外，便就只有赵……赵从安得到过萧祖旧的夸赞。
如今，杨焱是他们这一辈里的第三个了。
“那倒确实是可惜了。”对着管事，沈明容并不藏着掖着，点了点头。
管事则是知情人之一，自然知道她是指什么，跟着点头，还叹了声气，却又笑笑，“罢了罢了，还是不说这个了，毕竟是没意义的事，说多了也不好。”
确实没意义。
赵氏和杨晋珩都是因为她而死，身为二人嫡长子的杨焱，对她自然不会有好态度。
与她为敌的人，要么是她技不如人被杀了，要么是她杀了别人。
敌人与敌人之间，从来就没有和平共处的可能。
……
二人路上聊了会儿，很快便就到了萧舒兰的住处——盛兰苑。
萧舒兰早就听说了沈明容要来，从早起便在二门外等着了，这会儿看到沈明容过来，当即笑容温婉地迎过来，“明容。”
“兰姐姐可是专程在这儿等我？”见到萧舒兰，沈明容也颇为高兴，微笑着朝她走过去。
萧舒兰点点头，声音无比轻柔，“是祖父告诉我的，明容，咱们进屋说。”
萧祖旧告诉的……
沈明容小山眉微不可见地蹙了蹙，随即微笑着应下，同她一道往屋子里走。
昨日她决定今日过来的时候，除了青锋，并未同任何人提起过，萧祖旧又是如何知道的？
不过……萧祖旧必定也在长公主府里安排了人，未必是监视她们，但也必定会通过那些人来知道些事。
忽地，沈明容就想了起来，昨日她对青锋说的时候，并不是在屋子里，而是在院子里！
所以，萧祖旧这是在通过这种方式提醒她，在院子里说话，会被他人听到？
……
盛兰苑并不如梧桐苑宽敞，但要比梧桐苑布置得更雅致。
沈明容跟着萧舒兰进来，抬头便看到了挂在屏风上，还没绣完的红嫁衣，眸子里不觉浮现出点点微光来。
火红绚丽的嫁衣，当为心上人而穿。
看着那件嫁衣，沈明容脑海里忽然就浮现出了这么一行字来。
“……”沈明容便微微蹙了蹙小山眉，她这辈子不出意外的话，大抵是嫁萧景安。
对于萧景安，她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厌恶，勉强吧。
“明容，你在看什么？”
在她想着之际，萧舒兰已亲自去端了糕点来，伸手在她眼前微微晃了晃，见她朝自己看过来，便微笑道，“明容，过来吃蟹粉酥，我知道你要来，便特意为你做的，不过不是我做的，是采杏做的。”
采杏和青芽几人一样，这会儿都留在了门外候着，并没进来。
“每次来，都要让兰姐姐为我费心，下回兰姐姐去我那儿吧，我也为兰姐姐做一款好吃的。”沈明容收回思绪，笑着开口。
萧舒兰可不信她这话，毕竟她的厨艺如何，自己深有体会。
不过……
“你有这个心便好。”
出于这是好友的心意，萧舒兰还是柔声安慰了她一句。
“……”沈明容面上笑意登时凝固住，颇有些尴尬，随即却撇撇嘴，娇嗔她一眼，“这都过去多少年了，兰姐姐还记得那件事呢？那都是小时候了，如今我的厨艺可大有长进。”
“大有长进？”
萧舒兰听得轻笑，显然还是不信的，但在她“怨念”的目光下，还是笑着点了头，“好好好，明容厨艺有长进，下回我去你那儿，你给我做一道点心吃吧！”
还是不信……
沈明容自然听得出来，但到底没再执着于“证明”这个了，同她说起别的，“方才我过来时，听说杨大公子来这儿了，兰姐姐可有去看一眼？”
一提起心上人，萧舒兰立刻红了小脸，却羞涩地点了点头，“方才他来的时候，我便去悄悄看了眼，隔着帘子，并不能看得太清。”
还真去看了。
沈明容暗暗点头，心里的担忧便更浓了，照着这般下去，将来杨家倒台时，兰姐姐说不定宁可跟着杨焱落魄，也绝不会回到相府来。
她并未想过要伤害兰姐姐，可偏偏……命运弄人。
只盼着，杨焱是个“识相”的，不要步了杨晋珩的后尘。
如今杨晋珩已死，只要杨焱不再向天元帝倒戈，不为天元帝鞍前马后，或许她可以放过杨焱。
不过，杨家背叛过祖母，往日辉煌也绝不可能再留下！
“杨国公夫妇已逝世，杨家如今得靠着杨大公子做顶梁柱。”
想着，沈明容便轻轻开口，边说着，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的神色，“可偏偏杨家后人众多，个个都对国公爵位虎视眈眈，想来杨大公子在杨家的日子也并不好过。”
果然……
说起这个，萧舒兰神色便黯然了许多，“明容你是不知道，前几日他被同胞弟弟诬陷，说什么其实是他杀了伯父伯母，还惊动了杨氏族长。”
“后来，他虽凭一己之力，证明了伯父伯母不是他所杀，可族中上下对他都有了微词，叫嚣着要他交出世子之位。”
杨焱的同胞弟弟？
沈明容听了，眸子微眯了眯，随即安慰她，“杨家如今已大不如前了，与其留着那世子之位，倒不如脱离了杨家，去自立门户，将来……才不至于被牵连。”
可若是杨焱知道，杨晋珩夫妇是她所害，那么即便脱离了杨家，她也不能容他活在这世上。
倒是他那个同胞弟弟……可以一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