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公主府。
自从裴家一落千丈后，沈明容便派了人在裴家日夜盯梢。
这会儿，沈明容正心情舒畅地喝着小米粥，就见青羽快步进来了，拱手道，“郡主。”
“裴如飞知道消息后，有什么反应？”沈明容淡淡地“嗯”了声，随口问了句。
青羽便立刻回答，将裴如飞听到消息后的反应全说了。
包括裴如飞在院子里时停顿了下脚步。
“果然如此。”
沈明容点点头，半点也不意外，只眸子轻抬，“做一个扶不上墙的烂泥，有时候确实可以保命，可越是如此，却越是让我不放心了。”
原本，昨夜她和祖母谈论的时候，她还打算放了裴如飞一条生路。
可如今看来，裴如飞却聪明过了头，这样的人她决不能留。
至于裴李氏……
裴李氏是个蠢的，明着想要杀她，这种人才往往什么也做不了。
她倒是不介意，杀了裴如飞之后，让人给裴李氏冠一个“克公爹克夫克大姑子”的名头。
只是裴盛那边……
想着，沈明容便闭上了眸子，许久都没睁开，暗暗地叹了一声气。
她还是注定了要和裴盛彻底反目。
倘若有朝一日，她和裴盛对上，她可以让裴盛一次，一次过后，她必会取裴盛的首级。
“郡主打算怎么做？”青羽听了，便轻声问了句。
“杀了裴如飞，不过，要让他死得悄无声息的，”沈明容敛去心绪，声音淡漠地吩咐着，“至于裴李氏，让人去散布些谣言，就说裴家所有人的死，都是她克的。”
“就连裴盛，她若是不死，裴盛便会死在边关，被克死。”
吩咐完这番话，沈明容这才睁开了眸子，眉目间却浮现出一抹疲态来。
这世她手里沾的血太多了，也不介意再多沾几个了。
人不为己，天诛地灭。
“是！”青羽倒是并不觉得有什么，毕竟斩草除根是对的，当即领命办去了。
……
宫中，两仪殿。
姜贵妃才流产，伤了元气，昨夜自然是不用去为裴皇后守灵的。
可即便姜贵妃没去守灵，也还是安插了眼线在灵堂看着，也就……知道了儿子故意激怒女儿去杀赵麟的事。
“秋水，你说鸿儿是不是变了？”姜贵妃心里实在是难受，却又什么也做不了，只能向身边人诉诉苦水。
嫣儿是她生的，是她疼了十几年的女儿。
如今她的女儿却被她的儿子给送上了死路，她还什么也不能做。
毕竟，她如今腹中胎儿没了，往后也不可能再怀上身孕，她想登上后位，就必须靠鸿儿。
可她始终没想明白，鸿儿算计嫣儿，到底又是为了什么？
明明，嫣儿是个女儿身，绝不会阻碍了儿子的路才对啊！
“殿下长大了，自然会变。”秋水斟酌了下，回了句中规中矩的说辞。
毕竟，她总不能说，殿下变得心狠手辣了，变得再不认手足之情了吧？
那样一来，娘娘心中必定会对殿下生出防备，母子一旦离心，将来离步裴皇后母子的后路，也就不远了。
“……”姜贵妃要听的，显然不是这句，当即摇了摇头。
鸿儿就是变了。
从前的鸿儿，对嫣儿从来都是最好的，甚至比她对嫣儿还好，否则嫣儿也不会受激将，去为鸿儿杀赵麟了。
可随着沈明容的出现，鸿儿便对嫣儿没那么上心了。
想到沈明容，姜贵妃的面色便沉了下来，攥紧了手掌心，“秋水，你说那沈明容，怎么就有那样的好运气呢？”
“昨夜赵麟要杀的，明明就是沈明容，可最后非但没杀沈明容，还差点想杀了鸿儿和嫣儿！”
“你说，那沈明容是不是会什么妖术？否则，为什么赵麟昨夜不先杀了她？！”
赵麟要是先杀了沈明容，嫣儿昨夜说不定就不会杀了赵麟，也就不会……不会走上死路了啊！
“娘娘切莫激动！”
秋水见了，面色微变，赶忙为她拍背顺气，“那南阳郡主智近于妖，说不得就是个妖变的，可就算咱们知道，也没其他人知道，这事急不来，娘娘如今才刚流产，元气大伤，可不能再动气了啊！”
可姜贵妃却已红了眼，手掌心攥得紧紧的，长长的指尖嵌进皮肉里，滴出鲜血来，“本宫就不信了，她沈明容能次次都运气那么好！等着，等国丧过了，本宫要了她的命！”
她痛失两个孩子，陛下一定会想办法补偿她，她要不了皇后之位，那她就一定要要个皇贵妃之位！
皇贵妃位同副后，等她受封皇贵妃，她便在宫中摆酒设宴，邀沈明容来入她的局！
“娘娘！”秋水听得心头大惊，赶忙伸手捂住姜贵妃的嘴，劝道，“隔墙有耳，娘娘可别被人听了去啊！”
“秋水说得没错。”
正这时，赵鸿从外头进来，见姜贵妃一副恨极了的模样，便皱了眉，“母妃与其在这儿怨恨沈明容，倒不如好好想想，怎么拢住父皇的心！”
鸿儿？
听到儿子的声音，姜贵妃瞬间抬了头，双目仍充斥着血丝，复杂道，“鸿儿，你不必同我说这些，我只问你，嫣儿是不是在你故意怂恿下，才杀了赵麟的？”
她想忍住不问，可那毕竟是她女儿，她还是……还是忍不了。
“娘娘！”秋水一听，面色立刻变了，赶忙想去阻拦，却还是晚了一步。
赵鸿已经听清楚了，眉目也阴冷了下来，“母妃，此事已定，儿臣奉劝母妃一句，有些话藏在心里就足够了，说了出来，只会伤己！”
赵嫣那个蠢货，除了会给他添乱以外，其他的什么也不会。
甚至是，赵嫣还屡次想杀了沈明容。
他想娶沈明容，又怎么会容许一个想杀沈明容的人活着？
所以，昨夜他便趁机怂恿赵嫣，让赵嫣出手杀了赵麟！
不过这些，都没必要告诉母妃。
“你！”
见他这般说辞，姜贵妃一颗心瞬间沉入谷底，却再也没再提一句了。
她已失了两个孩子，又失了一个女儿，不能再失去一个儿子了。
鸿儿是她的最大倚仗，她不能和鸿儿翻了脸。
想着，姜贵妃便闭了闭眼睛，再度睁开时，已忘了那个还在天牢里的女儿，眼底只有冷漠，“让她自尽吧，对你对我，都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