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明容丫头。”
天元帝已不再多说，只十分简洁地喊了她一句，似乎在提醒她，也是在警告她。
沈明容心知肚明，不过……想来裴皇后，必定是极不愿见到她答应的。
果然……
还没等她回答，裴皇后便等不住了，语气尽量平和却仍掩不住其中的焦急，“陛下，这婚姻大事，自古以来皆是父母之命、媒妁之言，明容丫头今日若真的应下了，只怕明日又要惹来他人非议了。”
固然她不喜沈明容，可沈明容背后势力太盛，若娶了沈明容做儿媳，将来她的麟儿便能顺利登基，再也不必怕姜婳母子！
所以，哪怕她这番话说出口后，会得罪陛下，沈明容也绝不能被指给赵鸿！
“皇后……”听到裴皇后开口，天元帝凤目微眯，显然不悦。
这皇后，今日是疯了不成，竟敢当众和他对着来！
“回陛下，能得陛下赐婚，是长乐的荣幸，只是皇后娘娘说得对，婚姻大事，自古以来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，倘若长乐今日私自应下，他日必定会被人误会，”沈明容自然不会再给天元帝说的机会，轻声说道，“所以，长乐恳请陛下，等长乐的祖母来了，再说不迟。”
嘶~
在场众人听到她这句，瞬间纷纷倒吸一口凉气，这沈明容，还真是敢说！
陛下这明显就是故意先回来，不给她向昌平长公主求助的机会，她倒好，居然顺着裴皇后的话说！
不过这说回来……裴皇后今日是真真正正地和陛下对着干。
“……”天元帝没开口，只一双凤目在她和裴皇后之间来回扫过。
他是堂堂天子，天子赐婚，何时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？
可偏偏，这话由裴皇后率先提出来，又是打着为沈明容着想的名号！
他若是一意孤行，那便是置沈明容的名声于不顾了！
皇后今日……竟敢这般大胆！
“陛下，都是臣妾让陛下为难了，”姜贵妃就在这时开口，纵然心中不甘，也不得不暂时作罢，柔声说道，“皇后娘娘和长乐县主说得对，方才都是臣妾过于心疼鸿儿，一时没了分寸。”
“长乐县主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，自然不好私自应下亲事，那会令长乐县主声誉受损，不如，陛下赏臣妾一副墨宝，就当是给臣妾腹中皇儿的礼了吧？”
为难！
他是堂堂天子，却连赐婚都成了为难，这根本是在挑衅他，将他的颜面扔在地上践踏！
天元帝心中是怒火中烧，看沈明容不顺眼的同时，也看裴皇后不顺眼了。
可再愤怒，天元帝也不至于失了理智，拧眉犹豫了下，才朝姜贵妃点了头，“爱妃也是为老 二着想，往后不要再如此没分寸了便可，朕一会儿便为皇儿写一副字。”
“臣妾谨遵陛下教诲。”姜贵妃也不觉恼怒，立刻柔声应下。
听到姜贵妃那温柔的嗓音，天元帝心中的怒火才消了些。
保全了天元帝的颜面，姜贵妃这才看向沈明容，歉意道，“长乐县主，今日实在是本宫不好，没有考虑妥当，便贸贸然开了口，险些令你为难。”
呵……
今日姜贵妃和天元帝可是算得死死的，就是没算到裴皇后，会反对到敢当众和天元帝对着来吧？
沈明容心中冷笑了声，随即摇了头，“承蒙贵妃娘娘看中，长乐心中只有荣幸的，只是长乐尚有祖母在，不敢私自应下，还望贵妃娘娘莫要因此恼了长乐。”
说点好听的话而已，谁还不会了？
“……”姜贵妃心情不太美妙，但面上却露出了和善的笑容，道了句“好孩子”，便不再开口。
正这时，闫文应匆匆进来，低头禀报，“启禀陛下，昌平长公主等人已从太庙回来了。”
果然，她就知道祖母是被天元帝刻意撇下的。
沈明容眸色渐冷，扫过姜贵妃，心底生出了一抹杀意。
姜贵妃今日连她和祖母也敢算计，那么就要做好被反击的准备！
“请姑母他们去偏殿歇会儿，”听到“昌平长公主”几个字，天元帝面色不虞，但只是一闪而过，随即大手一挥，“巳时三刻，一道去南苑！”
……
时光过得总是飞快，一晃，巳时三刻便到了。
天元帝与裴皇后并肩而行，姜贵妃原本也是要去南苑的，但被裴皇后一句“南苑围猎过于危险，姜妹妹怀了身孕，不宜跟着”为由，给留在了宫中。
一小会儿后，一行人浩浩汤汤地出了宣武门，前往南苑。
天元帝乘御辇，裴皇后乘凤辇，昌平长公主则乘鸾车。
其余的，似沈明容这般的，则只能坐稍微好点的马车。
但即便如此，一路上百姓围观，也足够让人羡慕的了。
沈明容和萧舒兰等人坐一辆马车，自发生了方才的事后，便不怎么开口，看得萧舒兰心里担忧不已，却又不敢再提，怕勾得她不快。
沈明淑和沈明蕴都是如此，唯独沈明乐，一路上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。
南苑离皇宫并不算远，但天子出行，总是行驶得格外缓慢。
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，都快到午时了，一行人才到了南苑。
说是苑，其实是一处占地极广的林子。
“大堂姐，这就是南苑啊？看起来和蜀中的山林也没什么不同嘛！”沈明乐心直口快，见了，脱口而出。
沈明淑听得小脸板起，赶忙呵斥她一句，“明乐！”
“……”每次都这般，沈明乐顿时就更没兴趣了，撇撇小嘴儿，干脆不说话了。
看着这对孪生姐妹斗嘴，沈明容红唇微扬，轻笑着说了句，“南苑虽是山林，但每年陛下都会来这儿打猎，狐狸、兔子什么的，就连豕猪和黑熊，南苑也都有。”
“黑熊？”沈明乐是个好动的性子，一听，眼睛立刻放光了。
“是啊。”
沈明容微笑着点头，在她期盼的目光下说道，“除了这些，还有许多其他稀少的，一会儿陛下会亲自上场，咱们这些人，只要是会骑猎的，也都可以上场。”
沈明乐听得眼睛里的光芒就更亮了，赶忙问了句，“那大堂姐，你要不要去？你要是要去的话，那我也去！”
听到这句，沈明容眸子微动了动，眸底浮上一抹冷意。
她自然要去。
毕竟，她若是不去，谢文良和太子的计划可就实施不成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