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什么？！”
沈明容双眸死死地盯着柳氏，心底其实早已猜到了。
她一直就觉得娘亲不至于难产，偌大个长公主府，不可能会连个靠谱的大夫都没。
女子难产，确实是在鬼门关转一圈，但娘亲怀着她那会儿，大夫就可通过纠正的手法，将胎位纠正回来。
她不信，当时的长公主府没人会这个！
“我……”
柳氏实在是不敢说出来，可她一抬头，就看到了沈明容那双要吃人的眸子，吓得哆嗦了下，赶忙招供，“当时，当时是我买通了稳婆，文郎也是知道的，文郎还从中周旋，我才能拖着沈婵，不让她生。”
“后来，拖的时间太久了，沈婵已没了力气，沈婵一个尊贵的郡主，压根儿不可能坚持太久，就是那样，才会难产。”
柳氏飞快地将这席话说了出来，便赶忙低了头，生怕会看到她眸子里的怒火。
“咯吱！”
沈明容再次将拳头捏得咯咯响，手背青筋早已暴起，却沉住气，沉声问道，“继续说。”
娘亲之所以会难产，还真是因为柳氏从中捣鬼！
若说原先她还可以留柳氏一个全尸，那么如今，她不把柳氏挫骨扬灰，那都是她手懒！
“是……是……”柳氏压根儿不敢说不，心里早已后悔不迭了，哭着说着，“当初也是我财迷了心窍，在你出生后，我看到你每日锦衣玉食地活着，而娇儿却只能粗布麻衣，我心里不甘心啊！”
“可当时文郎的官途还不够稳，我不能不忍，就这么一忍，就忍到了娇儿好几岁，才让文郎将娇儿接了进来，却只能以远房侄女的身份进来。”
“这些年，我一直都住在京都，暗地里给文郎和娇儿出主意，让你变得离经叛道，只信娇儿一个人，原先成功了，可后来又不知怎么，你居然醒悟了过来。”
说到这儿时，柳氏心里是有恨的，“若非你及时醒悟过来，我又怎么可能落到如今这个地步？我早就光明正大地占据了长公主府了！”
话音落下，柳氏便抬头盯着她，双目充血，恨不得掐死她。
可还没等沈明容开口，柳氏便又垂头丧气起来，“如今我已衰老成了这般模样，是你的手笔吧？你医术精湛，毒术必定也厉害。”
“我和文郎算计了你们，可我们如今也得到了报应了的，南阳郡主，你能不能放了娇儿？只要你放了娇儿，我立刻跟你去大门外，向世人忏悔！”
话说完，柳氏便朝沈明容磕头起来，连着磕了三个。
沈明容半点也没避开的意思，却道，“当初将我掳走的那群山贼，也是你们安排的吧？”
到了如今，不能说和能说的都已经说了，柳氏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，干脆认了下来，“那是我出的主意，文郎和娇儿去找的人。”
“嗯。”
沈明容早就知道这个，听了自然也不会有太大反应，又道，“除了这些，可还有其他的？”
其他的？
柳氏想了又想，实在是想不起来了，便干脆看向了谢文良，“文郎，你来说吧，咱们都落到如今这般地步了，你不是最疼娇儿了么？为了娇儿，咱们死了也就死了。”
听到柳氏说的，沈明容唇畔掀起一抹讥笑，看向谢文良，又朝青雪看了眼。
青雪便立刻拿下了谢文良嘴里的布条，谢文良刚得了自由，便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。
等到呼吸够了，谢文良这才说道，“说来，也是我不够聪明，栽在了你这孽女手上，不过说了出来也好，这么些年了，我一直憋在心里，人都快憋疯了。”
“沈明容，我知道你厌恶甚至是怨恨我，可我不得不说，你再如何厌恶怨恨我，你也是我生的，你敢杀了我？”
“你要是杀我，不论你有理没理，你都是弑父，你罪该万死！”
话说完，谢文良便仰天大笑了起来，模样看着疯疯癫癫的。
一旁的柳氏听了，心里咯噔一声，想开口，却见谢文良忽地朝她看了过来，目光阴鸷，“还有你！为了一个赔钱货，居然就招供了出来！你怎么不想想，她逼迫了你我说出来，又怎么可能还会放过娇儿？”
“柳氏，我告诉你，就算她肯放过娇儿，我也不能放过！要不是娇儿那个蠢货，我又怎么可能败露？她不是一直都想喊我爹么？那就一起下地狱吧！”
“什么？！”柳氏听得大惊失色，赶忙朝沈明容磕起头来，“南阳郡主，南阳郡主我求求你，你放了娇儿，你放了娇儿好不好？”
没等沈明容开口，谢文良便再次开了口，“没用的！谢玉娇屡次三番地害她，她不是不知道，也不是没证据，她之所以隐忍不发，为的就是将你我一网打尽！”
“你杀了沈婵，谢玉娇差点害得她失了清白，我则一直纵容着你们，甚至几次想除了她，所以，咱们三个都不可能再活着了，一起死吧！一起死……”
谢文良已经疯了，说着说着就大笑起来，和平日里那副模样截然不同。
柳氏也已濒临崩溃了，疯疯癫癫的，又满眼的恐惧之色，看着便让人不敢靠近。
“戏演够了么？”
沈明容却依旧冷眼看着，甚至连半分心软都没，扫了眼二人，“我若是能选择，我宁可自己不出生，也不要有一个你这样的父亲。”
“不过谢文良，你以为你是我生父，我就不能如何你了么？”
听到她这句，谢文良的大笑戛然而止，“你什么意思？”
“没什么意思，不过是，让你明白自己已无路可走了而已。”沈明容下颌扬了扬，略略挑眉，朝青雪看了眼。
很快，青雪便将大门打开了。
门外站着的，是御史大夫凌书礼，和一些百姓官员之流。
除了一些普通百姓，其余人，皆是正三品以上官员。
谢文良猛地回头，等看到御史大夫凌书礼的时候，双目狠狠一震，张了张嘴，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。
柳氏并不认得这些官员，可也认得他们身上穿着的是官服，当即吓得脸色煞白无比，像是丢了魂儿似的，瘫坐在了地上。
完了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