随着裴皇后这么一句，殿内几乎所有嫔妃都朝她看了过来。
看着近在眼前的裴皇后，沈明容手心攥紧，可到了最后，还是松开了。
裴皇后借端妃之口，当众说出她会医术一事，就是在警告她，别妄想着否认。
既然不能否认，那就不如“承认”！
“回娘娘，臣女早先曾被一群山贼掳走，虽说那群山贼并未真的对臣女如何，但臣女每日担惊受怕，回来后，心里一刻也不曾忘记过，”沈明容垂下了眸子，说着说着，就成了哽咽，“后来臣女便想着，臣女这个年龄，学功夫已是不成了，便学了医术。”
“可说是学医术，其实也不过是臣女闲来无事，从几本医书上看来的而已，登不上大雅之堂。”
说到最后，沈明容哽咽着抬头，一双泛红的眼眶落入众人眼中。
一众嫔妃见了，除了个别几个，其余的都有些不忍。
甚至有个三十出头的美妇人，轻叹了声气，“原来如此，沈大姑娘也别太难过了，事情都已经过去了。”
听到有人为她说话，沈明容略有些诧异，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，裴皇后今日是故意刁难她。
可当看到那妇人是谁后，沈明容心里也就不诧异了。
这妇人，可是她那皇帝舅舅心尖儿上的人——贵妃姜氏。
这姜贵妃，也是一个传奇人物了。
“多谢贵妃娘娘。”想罢，沈明容轻轻地朝姜贵妃道了谢。
能多一个朋友，总好过多一个敌人。
姜贵妃闻言，微微笑笑，可到底也碍着裴皇后，没多说。
可即便如此，也足够令裴皇后心中不悦了。
“明容，你当真只是从医书上看来的？”裴皇后扫了一眼姜贵妃，便将凤目转向了沈明容，目光微凉。
看着裴皇后投过来的目光，沈明容却微红着眼眶点了点头，依旧哽咽着，“回皇后娘娘，臣女确实是从医书上看来的，臣女对皇后娘娘绝不敢有半句欺瞒。”
裴皇后没开口，一双略微阴冷的凤目，定定地盯着她。
沈明容也任由裴皇后盯着，面容除了难过，就再无一丝神色。
许久，裴皇后轻笑一声，“明容别怕，本宫不过是对你会医术一事，有些新奇罢了，毕竟也从未听说过，不过，你既是从医书上学来的，那不知是哪几本医书？”
哪几本医书？
沈明容当然不可能说出来，因为她对医书根本没有了解，自然也就说不出来。
想着，沈明容轻轻地摇了头，“回皇后娘娘，并非是臣女不愿透露，而是那几本医书，只是臣女随手买的手抄本，并无书名，只是臣女看它内容是真的，才敢看了看。”
“倘若皇后娘娘有兴趣，臣女回府后，便让人将那几本医书，送来给皇后娘娘。”
说到最后，沈明容轻轻地咬了咬下唇，那看向裴皇后的目光，无比诚恳。
听着她说的，又见她目光诚恳，确实不像说谎，裴皇后心里的怀疑消散了大半。
她虽未见过那凤凰玉，但也听说过，那凤凰玉可活死人、肉白骨，要真是在沈明容手里，沈明容不可能不会露出半点马脚来。
毕竟，这沈明容再如何厉害，也只是个十四岁的小丫头。
或许，沈明容能为盛哥儿治好癫狂，只是个巧合吧！
“不必了，本宫每日事务繁忙，何况那医书于你是一种慰藉，本宫若是夺了，那本宫成什么人了？”裴皇后微笑张口。
沈明容听得心里悄然一松，她不知裴皇后对凤形红玉知道多少，但她知道，今日裴皇后召见她，实则是在试探她。
好在，今日这关，算是过了。
至于为端妃诊治一事，只要裴皇后自己不提起，她自然也不会主动提起。
她正要张口道谢，就见裴皇后疲倦地摆摆手，“今日时候也不早了，来人，送沈大姑娘出——”
“启禀娘娘，国舅府的六公子正在殿外求见！”
一道慌慌忙忙的声音乍然响起，打断了裴皇后要说的话。
刹那间，裴皇后及所有嫔妃的目光，纷纷都落到了那宫女的身上。
沈明容是在场唯一知情的一个，虽不惊讶，但也跟着看了过去。
只是，心里略有些无奈。
这会儿眼看着裴皇后对她没兴趣了，就要放她回长公主府，可裴盛却在这儿节骨眼上来了。
一会儿，裴皇后必定会对她不喜。
“你说盛哥儿来了？”裴皇后蹙眉看着那宫女，显然是有些诧异。
那宫女却连连点头，“奴婢绝不敢欺瞒娘娘，裴六公子是一个人进宫来的，看那样子，似乎是有什么急事。”
“急事？”
裴皇后凤目微眯，虽诧异，但还是朝那宫女吩咐一句，“去将他带进来。”
那宫女听了，赶忙应下，一下也不敢耽搁地退了出去。
……
很快，裴盛便在那宫女的领路下，风风火火地进来了。
一进来，都没等裴皇后开口，裴盛就急急忙忙地说了句，“姑母，沈——”
“咳咳……”沈明容忽地面色通红起来，一连咳了好几声。
一时，殿中所有人都朝她看了过来，裴皇后目中带了狐疑，裴盛则目中带了担忧。
沈明容没去看裴盛，而是轻声朝裴皇后开口，“臣女昨夜受了凉，今早起来便感了风寒，身子略有些不适，惊扰到了皇后娘娘，是臣女的不是。”
听到她这般说，裴皇后眼底狐疑总算褪去，又看向了裴盛，“盛哥儿，你急急忙忙地进宫来，是出了什么事？”
“……”裴盛张了张嘴，忽然就说不出来了。
他是接到她丫鬟的那张纸条，知道她被姑母召进了宫来，怕她受欺负，才慌慌忙忙地赶进宫。
可方才他正要说呢，她就一阵咳嗽，他就是脑子再不灵光，也知道她这是在阻止他说。
想了想，裴盛赶忙朝裴皇后行了礼，行礼后，却扯了起来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，“回姑母，小子是方才打了个盹儿，梦里梦到姑母得了病，小子从小就得姑母照拂，于小子来说，姑母比小子的娘还亲。”
“这不，小子梦一醒来，就放心不下姑母，匆匆赶了来，不过还好，只是个梦，而且梦都是相反的，姑母一定能长命百岁！”
一众嫔妃，“……”
就连裴皇后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，但对着裴盛这唯一的嫡亲外甥，还是没说什么，只摆了摆手，“难为你一片孝心了。”
裴盛立刻顺着杆儿往上爬，嘿嘿笑道，“小子应该的。”
“……”这一回，连裴皇后都不想看他了。
可裴盛却在这时飞快地看了眼沈明容，还朝她挤眉弄眼，那意思像极了：看我多机灵，还不快夸我！
沈明容看着眼前这幕，心里松口气之余，红唇不觉上扬。
……
一小会儿后，裴皇后嘱咐了裴盛好一通，便要让人送二人一道出宫去。
可这时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