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刻钟后,天元帝对姜贵妃说了几句,便挥退了众人。
沈明容从外殿出来,路过赵从安身侧,脚下微微顿了顿,低声说道,“赵表哥,一会儿你还是尽早出宫吧。”
这宫里个个都是人精,赵表哥又是个白衣,无权无势的,指不定被人拿来做靶子都还不知。
可她这句带着关心的话,落在赵从安耳朵里,却变了味儿。
“不劳烦沈大小姐操心。”赵从安侧头,眉目冷漠地看她。
沈明容听得心里不舒服。
从那日开始,赵表哥便对她有误会,一直都这般冷冰冰的。
不行,等回去后,她得让青雾好好查查,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!
“我只是担心你。”沈明容抿了抿嘴,还是解释了句。
可回应他的,依旧是赵从安那冷漠的语气,“沈大小姐的担心,我一介草民,无福消受。”
又是这般带刺的话……
沈明容秀眉蹙起,正要开口,就被裴盛一把给拉到了他身后。
裴盛恼怒地瞪向赵从安,“你是沈明容的那个表哥对吧?我告诉你,沈明容对你好,那是她脑子进了水了,就你这样的人,这辈子也不配得到她的好!”
一想起沈明容对着这赵从安时的模样,他这心里就不舒服。
沈明容这小丫头就是眼瞎,放着他这样的绝世好男人不看,偏要拿热脸去贴那赵从安的冷屁 股!
“裴盛……”沈明容想阻拦,可话才出,就见裴盛回头瞪她。
那眼神,就像是……恨铁不成钢一般。
“……”沈明容微怔了下,似乎从未看到过这般的裴盛。
可她闭了嘴,站在二人对面的赵从安见了,那双尽是憎恶和冷漠的凤眸,此刻泛起了森森寒意。
她就这般听那裴盛的话?
“走,别人不要你的关心,你再上赶着去,那就是犯贱了!”裴盛恶狠狠地剜了眼赵从安,拉着沈明容就走。
“……”沈明容原本还想再说,却看到了赵从安眼底的一抹讥讽,张了张嘴,最终没能说出来。
赵表哥对她存有误会,不把误会解开,她说再多做再多,都只是徒劳。
……
在看着沈明容跟裴盛离开后,赵从安冷漠地收回目光。
“事情既然查清楚了,是那谢玉娇在污蔑她,你又为何还要那般对她?”萧尚书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,看着他,轻叹了声气,“从安,她是长公主唯一的外孙女,你若能放下那恩怨,对她好些,以她对你的亏欠,对你必定有好处。”
放下?
赵从安没回答,可脑海里却莫名地浮现出她和裴盛在一起时的音容笑貌。
“不必再说。”赵从安容色骤冷,落下这句便转瞬消失了。
萧尚书也不恼,看着他消失的方向,暗暗地在心里叹气。
旁观者清,当局者迷啊!
……
正阳宫,内殿。
裴皇后特意亲手沏了杯茶,正要端给天元帝,就见天元帝摆了手,“不必了,朕不渴。”
“……”裴皇后端着茶杯的手微顿,满怀欣喜的一颗心也瞬间变凉,但却始终保持着中宫皇后应有的仪态,应下,“是。”
天元帝并未注意到,说着,“明容那丫头前阵子受了惊吓,虽有姑母为明容那丫头祈福,但朕始终觉得不够。”
“朕想着,不如封明容那丫头为郡主,皇后意下如何?”
郡主?
裴皇后凤目微转,很快就会意,陛下这是想借那沈明容,来安抚昌平长公主。
可偏偏,陛下一边想安抚,一边又不愿真的封郡主。
否则,陛下大可直接就封了,也不必来找她商议了。
思及此,裴皇后委婉开口,“依臣妾看,明容是姑母唯一的嫡外孙女,封郡主也不是不可,只不过明容如今还小,不如先封为县主,等她将来嫁人,再封郡主也不迟。”
天元帝听了,心里满意,可面上却装作为难,“县主毕竟还是低了点,朕这个做舅舅的,不可太小气。”
可接着,天元帝又话锋一转,“不过,皇后说得也有理,便罢了,那就先封她为县主吧!”
裴皇后听得心里冷笑,面上却顺势恭维一句,“陛下英明。”
说过后,天元帝便再没看裴皇后一眼,摆摆手,落下一句“皇后不必相送”,便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在天元帝转身离开的那一瞬,裴皇后凤目唰地阴冷下来。
……
对于天元帝的心思,沈明容不知也不想知,被裴盛一路“拉”着出了宫,又被裴盛一路“念叨”着回了长公主府。
“行了,就送到这儿吧。”沈明容侧过头,凉凉地瞥了眼他。
看着她那目光,裴盛缩了缩脖子,却哼哼道,“好歹我在宫里也帮你解了围,你也不请我进去喝杯茶再走!”
这小丫头片子,指不定心里还在埋怨他,把她拉走了呢!
“那就进去?”沈明容幽幽地看着他,红唇噙起一抹笑。
“呃……”看着她那抹笑,裴盛心里就犯怵,赶忙跟拨浪鼓似的摇头,“算了算了,我出来这么久了,再不回去,我娘就该耳提面命地唠叨我了!”
话音才落下,裴盛就以逃也似的溜了。
看着“夺命狂奔”的裴盛,沈明容心情好了些,唇角微扬。
可等她转过身,抬眸却看到了满脸担忧地朝自己扑过来的谢玉娇,眸色不禁骤冷。
“容堂妹!”
谢玉娇一跑近她,便担忧地蹙起柳眉,“容堂妹你没事吧?我听说,你在宫中得罪了皇后娘娘,还把其他娘娘也给得罪了。”
这会儿已过了晌午,人们也从小憩中醒来,街道上来往行人络绎不绝。
一听到谢玉娇说的,那些原本还在走着的路人,纷纷停下,围着小声议论起来。
“呵……”
沈明容轻笑一声,美眸扫过那些路人,似笑非笑般地说着,“堂姐的耳朵可真好,我竟不知,我这不过进了一趟宫,就把所有娘娘都给得罪了。”
“容堂妹误会了,我身份低微,进不了宫,我能知道这些,也是柳絮去打探来的,”谢玉娇俏脸微变,但很快又恢复过来,安慰她道,“不过容堂妹你也别太担心了,你是长公主唯一的嫡外孙女,看在长公主的份儿上,也没人真敢如何了你的。”
这蠢货,没了赵从安,还想和她斗?
做梦!
“是么?”沈明容原本并没耐心陪她在这儿耍猴儿,可当余光瞥见一群人影时,又有了耐心。
谢玉娇并未注意到,还以为她是说不出辩驳的话了,当即心中暗喜,柔柔地点头,“是啊,虽说容堂妹你得罪了皇后娘娘和其他娘娘,但——”
“放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