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阳轻步至山脚,耳畔便悄然交织起一阵细碎而欢快的鸟鸣与隐约的人声交织的乐章,那是山间村妇们寻觅日常之味的温馨画面,透过层层绿意,隐约可感。
他自觉不便继续往山上行进,仅在山脚下的那片竹林中仔细探查了一番。这里大多是纤细瘦小的水竹,地下已然冒出一根根竹笋。
也不知是何缘由,村民竟无人将这些竹笋采撷,高阳可是清楚地记得,竹笋不管是腌制,还是水煮晾干,那可都是上好的食材。
既然无人摘取,那他便动手拔些竹笋。
瞧着那密密麻麻的小笋崭露头角,高阳精挑细选地将一扎长的笋子拔起,顺带还砍了一根水竹,权当打草惊蛇之用,毕竟在这春天复苏之际,蛇的毒性可是不容小觑。
“嗷……”山上传来一阵悠长的狼嚎,紧接着就听到妇女们惊恐地呼喊:“狼来了!”
刹那间,山上哭声四起,一群大大小小的女子朝着山下慌乱奔逃。
常言道:上山容易下山难,更何况是这般惊慌失措地奔跑。
高阳距离这些妇人较近,率先听到了山上传来的动静。
他无暇多思,当即放下刚采摘的竹笋,抄起手中的弯刀和新砍来的那节竹枝,毫不犹豫地直奔山上。
当高阳瞧见下山的小嫂子和婶子们时,高声问道:“山上可还有人?”
这时,惊魂未定的人群才留意起下山的人数,不多时便有人惊叫道:“哎呀,你家二伯的儿媳没下来呢!”
高阳闻听此言,心中一惊。山上究竟有多少狼他全然不知,而此刻人群中唯有他一个男子。
可若此时不去营救二嫂子,日后必定会遭村里人的数落,也会让二婶家陷入更深的悲痛之中。
他此刻已来不及思量太多,前世身为军人的那股气势瞬间喷涌而出,迈着大步朝着山上冲去。
回过神来的婶子和小嫂子们,虽说此刻内心充满恐惧,但进山前她们曾发过誓,要生死与共,绝不抛弃任何人。
如今又有男子挺身而出,说什么也不能轻言放弃,于是纷纷在地上找寻棍棒,再度向着山上冲去。
她们安排了两个身体孱弱的婶子下山求救,其余的婶子嫂子们则全都奋勇冲向山上。
高阳毕竟是最先上山的,刚一露面,就看到一匹狼正死死咬住一个女子,而二嫂子手持一根树枝,正与另一只狼对峙着。
他怒喝一声,疾冲到二嫂子身旁。其实他根本不认得此人,可本能驱使着他认定这便是方才村民提及的二嫂子。
高阳将手中的竹子猛地掷向对峙的狼,说来也巧,正好砸中狼的脑袋。虽说这一击的伤害有限,但也将狼惊得身形一颤。
一个纵身跳跃,他高高举起手中的弯刀,朝着那愣神的狼狠狠砍去。
这高高跃起奋力挥下的弯刀力道威猛至极,径直让弯刀的前勾深深扎进狼的天灵盖,“扑哧”一声,狼当即倒地身亡。
高阳单手一提,硬生生地将弯刀从狼的脑袋中拔出,转身再看,另一只狼仍紧咬着那女子的大腿不放,而女子则咬着牙,双手死死揪住狼的耳朵不肯松手。
“啊!”高阳再次爆发出一声怒吼,这不仅是为了给自己提气,也是为了给自己壮胆。
他挥刀朝着女子揪住耳朵的狼猛劈过去。
“扑哧。”又是一声闷响,弯刀竟将狼的后半身脊椎生生砍断,弯刀深深地嵌入狼的半个身子。
狼吃痛之下,“嗷”地惨嚎一声,同时松开了咬住女孩大腿的利齿,整个身子猛地向上弹跳,由于用力过猛,狼身竟蹿起半人多高。
高阳见狼身跃起,而手中的刀还嵌在狼的身体里,他顾不上其他,抬脚朝着狼的肚子猛力踹去,活生生地将狼的内骨踹断,直插进狼的肺腑之中。
狼倒地后,高阳又以一个跪姿,膝盖死死抵住狼的脖子,可怜的狼眨巴着双眼,只剩进气没有出气了。
“丫头,你怎么样了?”二嫂子奔至苏茜身旁,看着那被狼咬伤的大动脉,鲜血汩汩往外涌,那场面甚是骇人。
高阳在部队原是后勤兵,偶尔也接受过部队临时战地救护的训练,他一眼便瞧出了问题的严重性,这般伤口倘若任其发展,必然会因失血过多而殒命。
前世的经历让他没有丝毫犹豫,他迅速俯身查看,确定了想法后,立即撕破自己衣服的裙摆,正欲搓一节牢固的绳子,山下的婶子们已纷纷奔至。
她们见有人受伤,且血流如注,吓得花容失色,全然不知所措。
其中一个婶子更是瞬间失声痛哭,只因她的丈夫当年打猎时被野兽咬伤,被几个猎户抬回家后,当夜便撒手人寰,而当时的情形与苏茜此刻如出一辙。
众人只能跟着落泪哭泣,一个个呆立当场,不知如何是好。二嫂子就这么一直用头巾捂着流血的伤口,可鲜血还是不停地从指尖涌出。
“大伙让一让,姑娘必须马上止血,否则后果不堪设想。”高阳已然将绳子搓好,他打算先压住苏茜的大动脉,阻止血液这般流淌,否则要不了多久,人就会性命不保。
众人皆六神无主,听闻秀才有办法,赶忙纷纷让开一条通道,好让高阳上前救治。
此时苏茜因失血过多,再加上先前的惊吓,已然陷入短暂的昏厥。高阳来到苏茜身旁,只见大腿根部被二嫂子捂着,可鲜血仍在不停地流淌。
“哧啦”一声,高阳毫不犹豫地将苏茜的裤子撕开,那雪白的大腿瞬间暴露在众人眼前。
高阳全然没有考虑太多,顺着苏茜的大腿摸索过去,找到大腿根部淋巴结处的大动脉,便用方才的布绳子紧紧拴住,肉眼可见二嫂手指间的血流速度明显减缓。
“嫂子,您现在的手还不能松开,咱们必须将她抬回去,缝合伤口并进行消炎处理才行。”言罢,他寻到狼身上的弯刀,就要去砍树木制作担架。
村里的壮劳力们都闻讯匆匆朝山上赶来,大伯身为村长,自然是一马当先冲在最前头。赶到之时,众女先是惊呼不让男子靠近,一个婶子脱下外衣将苏茜遮盖好,这才准许男子们过来。
“阳子,你在做甚?”高祥波了解情况后,见高阳正在砍树枝,急切地问道。
“大伯,砍两个树干和一些树枝做副担架,把这女子抬下山去。”高阳回应道。
“哦,那大伯来帮你。”高祥波大手一挥,几个壮汉依照高阳的要求,很快便砍好了树干和树枝,并用山上的藤蔓编织出一个坚固的担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