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有周秘书尽心尽力的照顾着迟衡城。好在迟衡城身体没有异体排斥,恢复的非常好。
大概一个月之后,基本已经没有大碍。
这时,易木旸与苏然的心情也平复了许多之后,才肯出现在病房。
迟衡城看到他俩都愁苦着脸,觉得好笑:“不知道的人会以为我手术失败,你俩这样伤心呢。”
“伾伾坯,瞎说什么呢。”易木旸骂了回去。
“爸妈把家里的房间都给你收拾好了,这阵子先住家里,省得你没人照顾。”
“好。”迟衡城没有拒绝。
他的行李,周秘书早早已经收拾好:“终于可以离开这个破地方,以后一辈子都不要再闻到这个味道。恨不得插上翅膀赶紧飞走,一秒钟也呆不下去。”向来沉稳的他,难得这样表露自己的想法。说的同时,已把所有物品都搬到车上,正过来搀扶着迟衡城上车。
迟衡城甩了他的手:“我自己走。”他走的有点慢,但至少步步有力,与常人无异。
周秘书开车,易木旸坐在副驾驶座,迟衡城与苏然坐在后坐。
倘若是在平时,易木旸或者苏然早就叽叽喳喳的闹开,尤其是在他九死一生康复回家后,没理由这样沉闷。
车缓缓的往前驶入,迟衡城忽然问了一个大家都没提过的问题:“医院怎么突然有合适的心脏给我?”
他话音刚落,敏感的感觉到苏然浑身一僵硬,而最该高兴的易木旸竟没有回话,反而是开车的周秘书说:“医院有保密协议,不肯告知。但是我私底下查过,好像是一个年轻白领在上班地铁里,忽然猝死,新闻里有报道,我们也只能猜测。”
周秘书回答得滴水不漏,迟衡城满腹的疑问稍稍有点放松,他是怕易木旸走歪路,怕这个心脏来源是通过违法方式得来,尤其是手术这期间,他竟然没出现陪同,太不正常。但此时,他还无力去查这事,问了另外一个他迟疑许久的问题。
他知道车内谁最敢说真话,所以直接问:“苏然,我动手术之前的两天,简知是否来看过我?”
他问的太突兀又太直接,车内一下陷入前所未有的沉默之中,连空气都冻结似的。
“她…我….”苏然一时语结。
“我虽然昏迷,但感觉不会骗我。”
苏然终于恢复冷静回答:“是的,是我去T城找她,当时您昏迷时一直叫她的名字,我想让您见她最后一面。但是,简知狠心…太狠心,她看完您之后,又回了T城。”
迟衡城眼眸的光暗淡了许多,声音有些不像自己:“她有没有说什么?”
苏然摇头:“她只说,病了有医生照顾您,她留着也无能为力。”
迟衡城听完,低下了头,自嘲的说:“是的,这是她会说的话,任何时候都最冷静。”
苏然忽然失控的哭了起来:“迟总,您就忘了简知吧,彻底把她忘记吧,求您了。”
不忘记的话,您将来怎么接受事实的真相?
迟衡城几不可闻的叹气:“是该忘记了。”
梦了一场,病了一场,终于醒了。
你爱的,是你得不到的。
那就放手成全彼此。
番外
很多年后,易木旸与苏然走过了青春岁月,终于认定了彼此,携手走向婚姻殿堂。
婚宴前,他们要搬家到新房,整理物件时,忽地看到压在箱子底下最底层的一个文件袋。
苏然呼吸停滞了数秒,呆呆看着那个文件袋。
易木旸过来拥着她:“过去了,别看,也别想。”
“这么多年过去了,是否告诉迟总真相?”
“不,这件事,我们一辈子烂在心里。”
“可是,迟总….”
“他已经走出来了。”
苏然摇摇头,没有再往下说。
只有她知道,迟衡城表面走出来,甚至打算开始找女朋友安家结婚。但只有苏然知道,他没有走出来,因为他电脑桌面上,最显眼的软件依然是T城的天气预报,他看的最多的,依然是T城的新闻。他开始尝试找女朋友,可他愿意多说两句话的,依然是长的像简知的。
甚至有一次,快下班时,他忽然问苏然:“简知是不是来过这里?”
看着她不明所以的表情,他又说:“很奇怪,我知道她不可能来,但总感觉她就在我身边,时时刻刻在我身边。”
那次,苏然差点脱口而出说出简知已经不在的事实。
简知已经不在了
简知早就死了
可她不敢说,连她都不肯接受,迟衡城怎么接受的了?
但,隐约的,她觉得迟衡城,尤其是这两年,他是察觉到什么的,只是他也不肯承认,他也不肯说。
为什么苏然觉得迟衡城是有所察觉的?
因为,他现在爱护他的心脏胜过一切。
她手中的文件袋里,是一封简知写的信,夹在当年那个器官捐赠书上的。她跟易木旸保存了这么多年,想着,如果有机会,或者时机成熟时再给迟衡城。
一放就是这么多年,而现在,给或者不给,意义还大吗?
(全文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