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是专业人士，这两幅画一对比起来，其中的相似之处，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，但他们都没有说话，保持了沉默，现在的情形，他们还是慎重开口为妙。
程立秋却并不想让他们只是当个沉默的看客，在这里看热闹。
他看着众人，提高声音，“大家都可以好好看看，你们有谁敢说，这两幅画之间没有什么相似之处和联系吗？”
大家左右看看，表情迟疑，没人开口。
章含眼里闪过一抹厌恶，他当然知道李絮薇的画有问题，但他就讨厌程立秋这样的人，像李絮薇这样的人，喜欢画画，并且有钱，愿意支持他们的美术事业，人家办个画展，博一点好的名声，又怎么了又没有触碰到谁的利益，何乐而不为呢？
可他程立秋就非得把这些表象给撕开，摊在众人面前来看，这不是搞得大家都难堪吗？
“我看没有吧。”一片沉默中，章含笑了笑开口，故意缓和气氛，“星空这个主题的画，只要是画家，基本都画过，不过画来画去，都是万变不离其宗，就算是有一点雷同或者相似的地方也是正常，艺术嘛，总是有碰撞的。”
他轻飘飘的一句话，就把李絮薇的画从抄袭的嫌疑上扯到了艺术碰撞的高度上去，想要轻轻揭过。
“雷同？碰撞？万变不离其宗？”程立秋看着章含的眼神非常诡异，“我真是难以想象，这是从您，美术协会副会长嘴里说出来的话？请问您这是在鼓励画家去借鉴抄袭吗？还是说这些行为在您眼中，都只是所谓的碰撞？”
章含笑脸一僵。
“章副会长。”程立秋摇头感叹道，“我真是没有想到，您这说话的艺术程度比您绘画的艺术还要高。”
章含脸色沉了沉。
“程先生，你这话是什么意思？”章含沉声道，“你的意思是我身为美术协会的副会长，现在在偏袒絮薇？在为她说话？”
“程先生，饭可以乱吃，话可不能乱说。”章含警告性地看了他一眼。
“难道不是吗？”程立秋丝毫不惧，说话也不客气了，“还是说，您是真看不出来，那我就只能为美术协会感到担忧了，毕竟有个这样水平的副会长，也不是一件让人值得信任的事情，还好啊，我当初没进你们美术协会。”
他这一番话讽刺意味十足，现场不少画家就算是知道不该笑，也有点忍不住。
章含是个什么样的人，不少人心中都有数，但是他在国内美术界地位高，话语权大，一般没人敢当着他的面这样讲话，哪儿像程立秋这样，简直是丝毫面子都不给他。
现在这情形，倒不像是李絮薇和程立秋之间的矛盾，倒像是程立秋和章含之间打擂台了。
楼藏月站在角落，也没忍住笑了笑，之前见面，怎么没看出来程先生这么会说话呢？
“你说什么呢！”苏沐听了这么久，还是忍不住了，他看着程立秋，不客气道，“诽谤污蔑，你要为你今天说的话负责任！”
他当絮薇姐是什么？随便就能开口诬蔑，简直就是奇耻大辱！
“行了，别说了。”孟时拉了他一下，他皱着眉，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，还是不要贸然开口为好。
苏沐看懂他的眼神，只能按下这口气。
“程先生。”李絮薇身为事情的主人公，在这么多人为她说话之后，终于开口了，“我知道我的画有很多的不足，但这也是我的心血，不允许有任何人诬蔑我的作品。”
“我承认，在我的创作生涯中，的确有一部分受到了Artemis大师的影响，我曾经也试图模仿她的风格，可我终究不是像她那样的天才，我做不到，只能自己苦心钻研，最后终于画出了自己的作品。”
“《流星》这幅画，我也承认，的确有一些Artemis大师的《星夜》的影子，但那也是因为我把她当作我最崇拜的画家，我觉得，这是一种致敬，但是我敢用我的人格担保，这幅作品，完全全是我自己画出来的，没有任何的抄袭，这一点，我无愧于心。”
到了这个时候，她只能把Artemis当作挡箭牌竖在自己面前了。
李絮薇声音不大，但说得信誓旦旦，斩钉截铁，笃定的语气甚至让不少人都开始怀疑，自己刚才的判断是不是有问题？难道真的只是一种致敬？
记者们手上动作不停，完整地记录下了所有人的话，他们心里也有点摇摆，这两幅相似的话，到底是巧合的雷同还是故意抄袭的呢？
程立秋冷冷一笑，他早就猜到了李絮薇会用这种话当作借口。
说什么把Artemis当作最崇拜的画家，不过是为了掩盖自己肮脏的抄袭手段罢了。
艺术的确难以界定，但艺术品确实可以鉴定的，哦不，李絮薇的画根本称不上艺术品，那完完全全就是一副拙劣的画而已。
“拿Artemis当幌子，很不错。”程立秋轻轻拍了拍手，赞叹道，“李絮薇小姐，如果不是我真的找人去鉴定过，那我就还就真信了你的这番说辞。”
鉴定过？
李絮薇控制不住表情微变，慌乱了一瞬。
怎么可能？他怎么可能把两幅画拿去鉴定过？是什么时候的事情？
李絮薇脑子飞速运转，很快想明白了，就是之前她的画在程立秋联合画展的时候，他完全有机会，把这两幅画拿去鉴定。
“大家可以看看，现在我手上拿的就是这两幅画对比之后的鉴定文件，白纸黑字，写得清清楚楚。”程立秋拿出了自己的证据，这是他好不容易弄来的鉴定文件。
他特地复印了好多份，现在直接发给了众人，“大家都好好看看，我说的是真是假。”
看着程立秋拿出鉴定文件，李絮薇再也绷不住了，她一口牙几乎快咬碎，却也不敢当着这么多人多面，直接制止程立秋的行为，那简直就是此地无语三百两，不打自招。
程立秋印了不少，在场的画家艺术界专业人士记者还有其他名流，手里基本都拿到了一份，就连徐晏辰都不例外。
所有人都看向了手中的鉴定文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