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马晓冉喝完了杯中的茶水,自己亲自动手又倒了一杯茶,看着杯中那淡绿的色泽,对阮静问道:“老师以前学过茶道麽?”
“我家是专做茶艺表演的。”阮靖说罢,端起茶饮了一口又道:“不过我可不会电视里的那种十八招式。”
马晓冉听阮靖说完,忍不住哈哈笑道:“我还真很难想想老师拿着长嘴茶壶耍那十八式呢。”
阮靖听马晓冉这麽一说,也跟着笑了起来,他虽然在笑,但笑意却未达眼底,反倒让人觉得更加的落寞。
马晓冉并没有察觉到阮靖的异样,依旧边喝茶边笑问道:“我想老师家里一定很有趣,有没有人会耍那十八式呢?有机会还真想去亲眼看看,老师家是哪里的?”
阮靖垂着眼帘,听马晓冉问道,用双手将面前的茶杯端在手中,看着杯中的茶水笑道:“我老家离这不远,坐大巴走高速,两个小时左右就到了,若是走国道线,最多也只需要两个半小时。”
此时此刻,马晓冉方才听出阮靖的话外音:阮靖不想告诉自己他家在哪里,只是用含糊不清的语言随意带过去了。阮靖的见外让马晓冉有些不大高兴,让他又没有道理硬*着人家说的确切些,所以马晓冉只是讪讪地笑了笑道:“那老师是独子吗?”
“不是。”阮靖淡笑着摇了摇头道:“我家是个大家庭,在我之上,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,之下还有个弟弟,只是我好些年都没有回去,也没同他们联系,我想我那弟弟或许现在也已经成家立业了吧。”
马晓冉听阮靖说到这里,方才幡然醒悟了过来,意识到自己说了些最禁忌的话题,他忙掩嘴轻咳了一声,吃了一口茶顿了顿道:“抱歉,我……那个……好像……”阮靖知道他想说什么,笑着摇了摇头打断他的话道:“不要紧的,你不用在意那麽多,只是出了些事情,所以我才和小艾一同搬了出来,我想现在他们应该都生活的很好吧。”
马晓冉听阮靖说完笑了笑,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才好的他,沉默着用手的指肚摩挲着手中陶制的茶杯,暗暗想着该转换个什么话提才好,正在此时,他的脑袋里突然闪现出一个救星的脸来。
“老师果真不愿意搬到李潇那里去住麽?”马晓冉见阮靖沉默以对,看着他又继续说道:“说实话,李潇那里的条件真的是好的没法说,不但对你还是对小艾都是好事,虽然那小子确实是有点居心不良,但总比这里好多了,就算老师换其它地方住,条件更方面的也总有些限制,而且,那小子可是千盼万盼,求神拜佛地希望老师你搬过去呢,不过话说回来,他一个人在那里生活,还真指不准会因为吃不好饭而挂掉。”
阮靖听马晓冉说罢,摇了摇头道:“你心里应该很明白,我这样的选择对他来说是件好事。”
马晓冉沉默了下来,暗暗回味了一下口中残留的茶香,阮靖的这句话他的却是无从反驳,客观地站在李潇未来的人生立场上来为他考虑,的确阮靖这样的选择是为了他好,但是,马晓冉就是觉得有些地方怪怪的,他现在根本无法保证,这样做对李潇来说,他就能获得幸福吗?
阮靖没有理会一脸纠结地想着问题的马晓冉,他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墙壁上的挂钟,正值十一点四十五,他架着拐杖站起身来,对马晓冉道:“好了,我也该做午饭了,抱歉,我这里没有什么能打发时间的东西,电视机搬到那边,没想到却落得了个葬身火海的悲剧命运,”
马晓冉听阮靖说道,回过神来,他忙笑着站起身来,对阮靖道:“那我也来帮忙吧,也好乘机偷学点东西。”
阮靖便往厨房走去便对跟在她身后的马晓冉笑道:“我可没什么可以让你偷学的东西,我也是胡乱做的,只要能吃下去后不会进医院就成,不过既然你都主动说要帮忙了,那我也厚着脸皮接受了。”
马晓冉听阮靖说罢,乐的哈哈笑了起来道:“想不到,老师原来你也有幽默的时候嘛。”
由于厨房较小,两个人同时在里面总有点碍手,于是马晓然便将菜搬到餐桌上,在哪里择菜,而阮靖则在厨房里煮饭。
“老师知道张耀那小子,有一次把我的微波炉给弄爆炸了吧?”马晓冉边择菜边对厨房里的阮靖说道。阮靖听马晓冉提起这件事,笑了笑道:“恩,我听李潇说过,他到底做了什么?怎么会弄成那样?”
“谁知道啊,反正那小子那次是差点把烧我的厨房给毁了,不过好一点的是,他还蛮会收拾的。”马晓冉说到这里顿了顿,奇怪,自己怎么会不知不觉地说起那小子的事情来了,想到这里,他心里不由地一惊,为了掩饰自己这种无法说明的心情,他忙提到了嗓音对阮靖道:“老师你也注意这点,千万别要李潇那小子进厨房,他可是有着烧毁了三个厨房的历史记录的人,有一次还叫来了消防员。”
阮靖一脸讶异地听马晓冉说完,他还真的很难想象李潇站在厨房里手忙脚乱的摸样。“不过这样比起来,张耀那小子比他强多了,至少没有烧起来。”马晓冉又在外面补充说道,原本想刻意避开的话题,现在又兜转了回来,马晓冉顿了顿,陷入了沉默之中。
阮靖听他在外面突然安静了下来,有些诧异地转头看了一眼厨房门口问道:“你的感冒,痊愈了?张耀虽然不会下厨,但是那天他可是很着急地打电话来问我煮粥的方法呢。而且还非常的用心,问得很详细,用笔记本一一逐条地记录了下来。”
马晓冉听阮靖提起那天的事,想起那个吻,脸颊腾地一下红了起来,他盯着手中的菜,小声嘟哝道:“那又怎样,但是到最后,我还是一口都没有吃到。”说到这里,他想起那锅稀饭最后的结局,他又忙道:“不过幸好没吃,搞不好吃了,还会再生出什么毛病来。”
阮靖煮好了饭,从厨房里走了出来,在马晓冉对面坐下,边择菜边道:“只可惜,最后还是搞砸了,不过我看他当时很沮丧的,他好像很想让你吃到他为你煮的粥呢。”
马晓冉听阮靖说着,头越垂越低,待阮靖将话说完,他整张脸几乎都贴到桌面上去了,阮靖看着他笑了笑,转移话题道:“就我们两人吃饭,炒两个菜烧个汤行麽?哦,还有我亲手做的虾。”
马晓冉听阮靖说道应了一声,依旧低垂着头摆弄着手中的一株小白菜,他现在只觉得自己脸上一片滚烫,想必一定红的不成样子,他可不愿意让阮靖看见自己现在这个样子。
阮靖看着马晓冉笑了笑,端着择好的菜转身回厨房里去了,马晓冉依旧坐在原位上,待脸上的红晕消失散去,他才站起来向厨房走去。
还未走到厨房,便听见客厅里传来一阵电话铃声,阮靖在厨房里一时走不开,于是便对马晓冉道:“萧然,麻烦你帮我接个电话行麽?”
马晓冉应了一声走进客厅,来到一台水蓝色的座机前,看着上面的来电显示,一抹不怀好意的邪笑爬上了他的嘴角。
来电显示上的电话号码他最熟悉不过,他略等了一会儿,带电话快要挂断之际伸手拿起了电话,抢在对方开口之前故意沉着嗓子,用变调的男低音道:“喂?那位?”
电话那头没有发出声音,紧接着听筒里便传出“嘟——嘟——”的占线声,马晓冉忙用手捂着自己的樱桃小嘴嘴乐翻了天,但在下一秒,电话又响了起来,他看了一眼上面的来电显示忙接通,憋着满肚子的笑意又想要抢在对方之前开口,没想到却被对方占了先机,电话里,李潇用他那种冷如极度寒冰般的口吻,满含杀气地向马晓冉质问道:“你是谁?怎么是你接电话?阮靖呢?”
马晓冉深吸了一口气,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,然后沉着嗓子反问道:“你又是谁?怎么会知道我宝贝家的电话号码?”
此话一出,李潇在那边完全稳不住阵脚了,马晓冉细细地感觉着李潇的反应,却只有沉默,永无止境的沉默夹杂着怒火,通过电话传递给了马晓冉,马晓冉只觉得这阵沉默让他浑身鸡皮疙瘩直起。他率先打破沉默,沉着嗓子道:“既然没事,那我先挂了。”
“阮靖。”电话那头传出李潇如野兽一般低沉的声音,冷冽的毫无半点感情:“你敢动他一下,我叫你后悔一生,他是我的。”
原本应当让人喷笑的话,现在马晓冉却僵硬地一点也笑不出来,这样的李潇他还第一次看见,就像掩护在黑夜中的野兽,沉着冷静,却又冷酷无情,随时都会有一冲上来,咬断猎物的喉咙的可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