趁着赵伯琮还没多问,她赶紧表示:
“不不,我不喜欢。”
赵津那般冰冷的人,谁会喜欢一个冰块呀?
老太太的态度十分坚决,哪怕隔着千里万里,赵伯琮也能看出她对赵津的嫌弃。
这样的回答,令赵伯琮满意,他冲老太太扬起一个笑脸,嘱咐:
“嗯,以后也不要喜欢。”
他不是他,不要随随便便就喜欢上别人。
这充满霸气的宣扬,令老太太忍俊不禁。余光瞥见干枯的手指,老太太不怀好意笑着问:
“你看到我这张脸,还能喜欢得下去?”
知好色则慕少艾,都是年轻貌美的女子更得人喜爱,赵伯琮也是人,他会放着颜色鲜嫩的少女不去喜欢,喜欢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太?
反正若是让老太太选择,她绝对不会放着年富力强的青年人不去喜欢,而喜欢糟老头子。
将心比心,老太太总觉得赵伯琮的喜欢极为古怪。
她正想到这里,赵伯琮颇为奇怪地瞥了她一眼。看在她求知心切的份上,勉强解释了一句:
“在我眼里,你不是别人看到的模样。”
他又不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,怎么可能会专门去喜欢老太太?
只因为,她是老太太,他才喜欢。
至于别的老太太,他也没有感觉的好吗?
老太太这回更惊奇了,忙问:
“难不成,你眼中的我,还是宫里的模样?”
宫里那个年轻貌美的她,若是赵伯琮眼中的她是那种模样,那就可以理解了。
赵伯琮摇摇头,若真是那样,那他自打见老太太第一面就该认出她了。
这也不是,那也不是。
“那是什么模样?”那种古怪感在老太太心中逐渐发酵,今日赵伯琮若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,休想离开!
老太太摆开架势,也不管赵伯琮如今是什么身份,反正她都见过他最狼狈的模样,也不差这一遭了。
老太太留给赵伯琮的印象最为深刻的,便是她摆开架势,不依不饶的样子。
那时候,无论她要做什么,别人都只有配合的份。
为此,赵伯琮没少吃苦头。
见到她又摆开架势,赵伯琮有些无奈的同时,又带了思念曾经的感触,总之感觉还不赖。
既然老太太想要知道,他迟疑了片刻后清了清喉咙。
“咳,你听过一句话吗?”
不等老太太开口,他便道出原因:
“情人眼里出西施。”
不是因为老太太实际的样子有什么改变,而是因为他喜欢她,才记住了她最美好的样子。
无论她是一个小姑娘,还是一个老太太,在赵伯琮眼中,她始终是最美好的模样。
这就相当于赵伯琮给老太太加了层滤镜,还是那种最厚的滤镜。如此一来,才能保证始终如一地看待老太太。
老太太差点就被感动了,这是什么倾城绝恋啊。
赵伯琮未免也太痴情了些!
“元永,什么话都不必说了,你的情谊,奶知道。奶都知道。”
老太太一巴掌拍在赵伯琮后背,她的手劲很大,刚刚涌起的旖旎瞬间荡然无存。
“奶?”
赵伯琮黑脸。
这是什么称呼?
月色下的老太太面色酡红,目光也很朦胧,俨然一副醉酒之姿。
赵伯琮懒得和个酒鬼计较,正思量着要不要老太太的孙子找来,老太太已经直接起身,迈开大步朝前走。
赵伯琮怕她跌倒,只得一路相护。
到了老太太的院子,钱书修还傻乎乎地站在那里,不过这回好歹有点回应了,见到老太太和赵伯琮回来了,忙迎了上去。
他冲赵伯琮拱手行过礼,这回倒没有开口。
老太太一路走回屋里,翻出磨了她几日的围巾,目露光亮。
“元永,元永你看……”
老太太的声音很大,在这黑夜之中更显清亮。
赵伯琮和钱书修一起看了过去,只见老太太拿着那条黑色围巾满心欢喜地递了过来。
钱书修第一想法就是去接,但有人比他更快一步。
赵伯琮接过围巾,入手柔软的触感十分舒适。
老太太不满他干拿不围,抢过他手中的围巾,垫着脚挂在了赵伯琮的脖子上。
赵伯琮主动弯下腰,配合着她的身高将脖子递了过去。
老太太织的围巾很长,她也是考虑到赵伯琮身高较高,未免织得短了,围上后不伦不类,这才留有富余。
无论是耷拉下来,还是围起来做个造型都十分适合。
老太太将围巾在赵伯琮的脖子上围了两圈,凭借着久远的记忆,还在系扣处系了一个类似玫瑰花的样式。
昨晚这些后,老太太才放开了赵伯琮,退后几步,看着自己的杰作,十分满意。
“送你的礼物,是我亲手织的围巾。”
老太太忙不迭献宝,问:
“喜欢吗?”
从挑选样式到织在一起,到款式花样,包括围起来的造型全都是她一手布置。世上再找不出这二款这样的围巾。
赵伯琮看着她眼中的神采奕奕,能够想象得到,小姑娘脸上的得意。
即便换了一个模样,她还是她。
“喜欢。”
赵伯琮不吝啬夸赞,这是他今年收到最好的礼物。
送礼的人满意,收礼的人也满意,老太太虽然醉了,有些事却十分清醒。
“那,礼物送你了,答应我的事要做到。”
赵伯琮会帮她护着钱家人,拿人的手软,礼物他都收下了,可不能不做事。
她醉眼朦胧,明明站都站不稳了,却固执地要求着。
赵伯琮盯着她的眼睛,怎么看都舍不得移眼。
“好。”
一个字,却是无比厚重的承诺。
帝王作出的承诺,比山还高,比海还深。
有了这份承诺,老太太忽而觉得身体一轻,似乎有什么枷锁一般的东西解开了。
她还来不及细想,赵伯琮也有要求:
“你答应我的事,也不能忘了。”
无论是赵津还是谁,只要不是他,都不可以喜欢。
老太太哪里知道他在说什么,见他有要求,肯定要应下。
“嗯。”
甭管是什么要求,应下再说。
她的胳膊被赵伯琮牵起,手心里忽而多了一个冰冰冷的物件。
“这是回礼。”
赵伯琮说。
老太太盯着手中的东西,有些迷茫。
“什么东西?”
老太太不明所以,钱书修却看得真切。这是赵伯琮从自己腰间解下那块刻有“皇”字的牌子,该是身份的象征,是无比重要的东西。
然而此刻,那牌子却落到了老太太手中。
老太太与赵伯琮,到底是何关系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