鹿家大姑娘也不心虚，她挡在妹妹面前，十分无奈。
“乡君，您就别为难我们了。”
她们也是做下人的，哪能去说主子的事。
可不该的说也说了，这件事只能善后。
“小妹既已说出，您也知道这礼是的出处。您可千万别说出去，连家里人也别说。这件事不易张扬。”
鹿家大姑娘一脸不安，被老太太得知主子的身份，她才觉得愧疚。
老太太忽略她脸上那份不自在的神情，默默想着临安府能和“公主”一词挂上钩的人选。
“公主……可是定国长公主？”
定国长公主并非太上皇亲女，皇后膝下无子，便从旁支过继了一个孩子，从此封为定国公主。
根据坊间传闻，皇上原本想用这位定国公主与金国和亲。谁料，朝野反对声烈，就连那些求和派也表示反对，这件事就不了了之。
公主如今已十八有余，至今还未曾婚配。倒是随着太上皇的禅让而成为了长公主。
只是，钱家与长公主一向没有往来，老太太还是从坊间得知这位公主的封号，她为何会送这些礼来？
鹿家大姑娘面露苦笑，“乡君说笑，咱们大宋也就只有这一位公主。”
皇家子嗣不丰，连当今皇上都是过继来的，更别提其他了。
公主身份尊贵，却也尴尬。平日里轻易不曾出门走动，与钱家的往来已属不易。
猜测得到证实，老太太更加疑惑：
“定国长公主怎会给我送礼？”
钱家与皇室最大的接触便是赵伯琮了，那位定国公主老太太见都没见过，什么交情都没有。
可若说公主有求于钱家，也是不可能的。
钱家成为大家艳羡的存在还是因为赵伯琮，可对于定国公主而言，赵伯琮是她的哥哥，就算她有什么是，直接与赵伯琮说就好了，犯不着再牵上一个钱家。
退一万步说，公主记在皇太后名下，那是名正言顺的长公主，但凡有事也有皇太后出面解救，犯不着盯上她这个毫无实权的老太太。
老太太目光紧盯，鹿家大姑娘面不改色第说：
“长公主体察下情……”
说着说着便说不下去了：
“乡君，您就饶了我吧。”
主子们的事，哪里容得下她一个下人置喙？
也是因为她与公主有几分情分，这才与钱家来往。现在她都不知道公主若是得知她将其身份暴露会有什么惩罚，就更不愿与老太太多说。
这回，她眼中的眼泪强忍不落，倒有几分真难过了。
老太太也不忍心看她难过，拿出手帕为她擦了才眼泪，摆手作罢。
罢了，既然长公主有心，她便收了这些礼。
“此事我不会说出去，没人会知道。别再哭了。”
钱家人那里，老太太不会说。而只要老太太不说，便没人会知道。
此事不会传入公主耳中，她们也不会受罚。
虽然不知道她们口中的“惩罚”是什么，但老太太本能不想让她们承受这些。
鹿家大姑娘感怀不已，连连道谢：
“谢谢乡君，谢谢乡君。”
鹿家小姑娘冲老太太露出甜甜的笑容，别看她不说话，可心里比谁都要明白。
老太太摸了摸两个人的头，眼中慈爱无限。
看着这般可人的小姑娘，她感觉自己也年轻了许多。最重要的是，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于老太太而言弥足珍贵。
她心神一动，问：
“你们俩可有大名？”
一直以来，她都叫她们“鹿家姑娘”，以后两家走得近了，不知道名字可不成。
老太太其实还存了一道心思，若是她们没有大名，想来在公主府也不受重视，倒不如来钱家。
老太太总不会将她们当下人看待，这般可人的小姑娘，长大后该是何等的风姿卓卓？
这美好的畅想刚刚展开，便已落空。
“有的。”鹿家大姑娘忙说“
“我叫鹿语慈，妹妹叫鹿诗诗。”
鹿语慈……
“鹿语慈？”老太太吃惊得心都要跳出来了，但她毕竟也当了这些年的老太太，喜行不露于色还是很会遮掩的。
这个名字，她太熟悉了！
鹿家大姑娘还以为老太太对这个名字有所疑问，又说：
“嗯。是……是贵人取的名字。”
她难得露出几分羞涩神情，眼中亮闪闪，显然对这个名字十分喜欢。
老太太悄悄深呼了几口气，压下心头那份震动，让自己看上去与寻常无异。
“就是当初救下你们的人？”
当时鹿诗诗会抱上她的大腿，是因为看到了赵伯琮送给她的玉佩。
这就不难确定，当初救下她们的人是赵伯琮。
真想不到，赵伯琮也有这般热心肠的时候。
不但救下了人，还给人家取了名字。
“是。”鹿语慈点点头。
她的眸光里是全然的信赖。
老太太仔细在她脸上看了看，恍惚中依稀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。
难怪，难怪……
难怪她始终觉得与鹿家姐妹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。
原来，她们真的是她的故人。
“鹿诗诗……”
老太太转而看向另一个小姑娘，小姑娘知道这是自己的名字，仰起头看着她。那份孺慕之心，让老太太心中柔软一片。
她好像记得，鹿语慈的确有一个妹妹叫鹿诗诗。
想不到啊……
想不到，她居然会在一本书中遇到她在现世的朋友。
自从发现赵伯琮与赵津长得一模一样后，老太太便不敢把这里当作一个不存在的世界。
她小心翼翼第收集着这个世界存在的证据，而今，证据又出现了。
她与鹿语慈自幼相识，两个人做了多年的同学，说是朋友也不尽然。只是比较熟悉罢了。
而促使她们熟悉的根源，还是因为赵津。
鹿语慈与赵津是学校里出了名的金童玉女，两个人不但学习一样好，而且容貌也是个中翘楚。
鹿语慈比她与赵津小一岁，是他们的学妹。
有因为鹿语慈学习能力太好，是学校奥赛班的学生，经常与赵津在一起讨论问题，被奉为学校的金童玉女。
想不到，她们居然会在这样的情况下，以这样的面目重新遇到。
老太太眼中笑意不减，忽而有了一个好主意。
她一派慈爱，声音也变得慈祥许多。
“我的年纪足以做你们的奶奶了。以后不要叫‘乡君’了，直接叫‘奶奶’。”
让鹿语慈叫她奶奶，这等占便宜的事，老太太乐此不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