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帝登基,再开恩科。
学子们纷纷投入到复习课业的紧张环境当中,今年恩科定在春日举行,左右也不过一两个月的时间了。
钱书白已经定了将要下场,而宋清词也紧随其后。
钱书修决定留在临安,参加这次恩科的乡试。这件事可把曲氏给高兴坏了,连婚事延后也不在意,就怕耽误了钱书修考乡试的心。
钱书星和钱书羽在这样的氛围之下,也萌生出了明年下场考试的心。他们俩启蒙较晚,满打满算才学了四年。钱书羽还有点底子,钱书星却是真正的从头学起。他们要参加科举,老太太表示支持。
无论成败与否,试试又不亏什么。
如此一来,钱家出现了许多考生。府中人训练有素,平日里便极为伶俐,而今更是连大声说话都不许,就怕惊扰了参加考举的少爷们。
老太太这一“病”便“病”了半个月,以前大家还觉得钱家是可以随意拿捏的角色,自从有了赵伯琮当众叱责秦侍郎后,所有人都明白钱家不可轻怠。
别看人家只是乡君之家,真论起恩宠,临安府没有一家能与之相比。那些原本想借着官位压钱家一头的人家,也纷纷退了后。
这回就算与钱家交好,也小心翼翼。
就连岳老四对老太太也客气不少,他随着李氏来探病,见老太太面色红润,压根不见病容,就知道老太太在骗人。
她压根没病。
可这又怎么样?
皇上不知道吗?
外面的人不知道吗?
谁都知道。
可老太太说病了,那就是病了。
皇上要叱责谁,谁也拦不住。
岳老四再一次感受到了钱家的恩宠,他都有点嫉妒李霭了,这小子从小就好命,不但能和娘在一起,还攀上了这样一门亲事。而今,他更是钱家的上门女婿。
钱家如今还没人入朝为官,那些资源全都堆到李霭一个人身上。眼瞅着李霭又要升官,岳老四都看了眼热。
岳老四来之前原本打算旧事重提,新皇登基,开了恩科,也大赦天下,完颜可玉不在大赦名单,岳老四想借着老太太的势,救出完颜可玉。
可在见识到老太太的“无病自导”,他竟有些不敢提及了。
李氏也没提及,两个人坐在一处闲话家常,像是回到了上崖村。
送走了岳家人,老太太才转过头看向李霭。
“回去告诉你娘,完颜可玉既然到现在还没死,以后也不会死。”
岳老四虽然没说,可他眼睛写着的全是这件事。
李氏也没说,但她心事重重的样子可瞒不过老太太。
老太太之所以没有自己与李氏说这番话,就是表明了她不想参与此事。
李霭心头一震,立马答应。
老太太不想参与此事,可终究还是说了这一番话。老太太对岳家的情谊,太过可贵。
李霭是个聪明人,他知道岳老四也想借钱家的势。但老太太的这份情谊不可舍。
权势重要,但情谊却比权势更重要!
老太太在府里憋了半个月,眼瞅着今日天气不错,想到她答应钱书修的事,索性拉上钱书修和钱老二,想了想,又带上了钱书白,一同去了城郊的庄子上。
这庄子是赵伯琮的,钱老大就关押在这里。
程砚轻车熟路,很快就抵达了庄子上。
庄子四周是大片大片的田地,而今已收割完毕,留下黝黑的土地,只等明年开春就种上稻谷。
之前试验第二季稻谷的时候,上崖村是一个试点,这里则是赵伯琮自己开设的试点。而他府上那些种地专家,也都养在这处庄子上。
老太太无意从程砚口中得知,原来金先生也在这里住了三年。而今,金先生不告而别,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。
老太太心思一动,想到了某件事。
她一直猜测金先生乃金国之人,而今金国夺位之争惨烈,他会不会也参与了其中?
可别以为金先生只会种田,论武功,叶里红都不是他的对手。
以金先生的能耐,随便帮扶任何一位皇子,都有不俗的成绩。
只是不知道,金先生到底是何人,他若是金国人,又为何要帮助宋国发展第二季稻谷?
老太太很快把这件事抛诸了脑后,因为钱老大出现了。
他比之前瘦了许多,两只眼睛凹陷进去,依稀可见脸颊的轮廓。
一个月前的钱老大还体型正常,这才短短一个月就变成这样,这段时间他遭受了怎样的折磨?
老太太看了眼程砚,后者居然默默退了出去,将空间留给了钱家人。
老太太:……
老太太也知道这件事怨不得人家,钱老大好歹留了条性命,而与他一同被捕的金国奸细已是生死未仆。
“爹?”钱书修不可置信地看着钱老大,看了许久才勉强认出钱老大的样貌。
三年未见,钱老大模样大变。老太太说带他来见一个人,钱书修心有猜测。
但当钱老大真的出现在他面前时,他又不敢相信。
钱老大被关在一间屋子里,屋子里摆设一应俱全,桌上还放着他吃剩的糕点,衣服也是崭新的,看起来日子过得不错。
可再不错,也是被关押。钱老大刚开始还有劫后余生的庆幸,但随着日子越过越久,他又开始不安分了。
而今见到钱家人,钱老大差点喜极而泣。
“修哥儿?”
钱老大的目光落到钱书修身上,很快看到了钱书修身后的老太太。
“娘……”
钱老大快步来到老太太面前,眼泪终于不争气地落下。
“大哥!”钱老二看到钱老大这瘦骨嶙峋的样子,也忍不住红了眼眶。
以前在上崖村的时候,钱老二总嫉妒钱老二能够得到老太太看重,家中大小资源全都紧着钱老大一个人用。
他十分看不惯钱老大的德行,没少在背地里是坏。
后来他跟着诸位大人做稻谷的生意,天南海北第走,生意做大了,他的眼界也跟着大了。
想到之前的那些事,总觉得那都不叫个事。
钱老大想读书,那就读好了。他想做官,大不了家里出钱给他捐个官来做。
钱老二都想好了,只要钱老大肯回来,他什么都不去计较。
却不想,钱老大把自己作成了这副模样。
钱老大冲他点点头,一时间两相无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