汉东：查我孙连城？国家倒欠我六十！第81章 敢这么训斥一个厅长？

终于在医院门口的路边，祁同伟把车稳稳停在孙连成面前。

“上来。”

他语气冷得像块冰，眼睛都没多眨一下。

孙连成瞥了眼驾驶座上那个面无表情的祁同伟。

他本来是搭高育良的车来的，回去原本打算叫个出租凑合一下。

现在人家主动递了台阶，那当然更好——省事还免了风吹日晒。

车上，谁都没吭声。

孙连成坐在副驾，视线一直落在窗外飞逝的街景上，像在看一部没声音的老电影。

车开到一处废弃的体育场外停下，两人一前一后下了车，沉默地走进空旷的场地。

这地方他认得。之前高育良就是在这儿，和祁同伟面对面谈过话。

没想到今天也带他来了这儿。

“你跟老师说了什么？”祁同伟突然开口，声音低沉却不容闪躲，“他怎么会气得昏过去？”

他清楚得很——高育良是什么人？天塌下来都不会皱眉的角色。能让他当场晕倒的事，绝对不是小事。肯定是哪句话戳到了命门。

所以他必须弄明白，孙连成到底说了啥。

可孙连成却笑了，轻轻哼了一声：“你想多了，祁厅长。”

然后慢悠悠地说：“我去见高书记，就是正常汇报工作。”

“关于程度的问题——光明区委和京州市委都定了调子，要顶格处理。”

“但问题是，程度跟你沾亲，跟赵家也有关系；而你，又是高书记的学生。”

“我要是不提前通个气，岂不是当众打脸？我能冲你翻脸，还能不给高书记留面子？我再狂，也不能狂到踩着高书记往上走啊。”

这话一出，祁同伟猛地扭头盯着他，眼神像是被钉住了。

“你……”

他脑子里轰的一声响。

孙连成竟然知道程度背后站的是赵瑞龙？这事连圈子里很多人都不清楚，他是从哪儿听来的？

一瞬间，祁同伟的思路全乱了。这个信息太炸，把他原本的问题都冲散了。至于对方说“打你脸”这种话，他反倒没放在心上。

空气凝固了好一会儿。

祁同伟才重新转过身，死死盯住孙连成：“既然你知道程度是赵家人，你还敢动他？直接开除党籍？你这不是摆明跟赵家叫板吗？！”

孙连成理了理衣领，站得笔直，眼里透着一股狠劲。

“听着，祁厅长。”

“光明区是我管的地盘。”

“在我的地界上，我不允许任何人插手，不管是哪家的‘太子爷’。”

“至于我为啥不怕得罪赵家——”

他顿了顿，嘴角微微扬起，意味深长地看着祁同伟：

“你真想不明白？”

祁同伟眉头一动，脑子转得飞快。

下一秒，他懂了。

第一次常委会上的风向……李达康的态度……还有那个一直坐镇汉东的沙瑞金……

孙连成有靠山，而且是硬得不能再硬的那种。

祁同伟缓缓点头，目光越来越冷。这家伙不怕自己，也不怵赵家，但他怕一个人——比他地位更高的那位。

可问题又来了。

“那你也没必要非得跑去高书记家里专门汇报吧？”祁同伟追问一句，“走个程序发个文件不行？非要上门？”

孙连成双手背到身后，淡然一笑：“我不给你面子，可以。但我能不给高书记面子？你能听不懂这话里的意思？”

祁同伟挑了下眉，心里已经豁然开朗。

原来如此。

这家伙不是怕事，而是讲究规矩——上位者的脸，不能丢。

“所以你是怕因为程度这事，让高书记难做，对吧？”祁同伟嘴上还在问，心里却已经松了下来。

表面上仍是质问的架势，可内里早已换了心思。

虽然孙连成字字带刺，句句扎人，但从行动上看，他对高育良依旧尊重。

这就够了。

至少说明，这个人还没彻底滑进泥潭。

祁同伟心里甚至浮起一丝认同感。

谁知孙连成忽然笑了，笑得挺坦然：“我说我觉得高育良是个值得跟的人，你信吗？”

“我说我觉得他比李达康更适合作为靠山，你信吗？”

“你说，你现在问我这些，真能问出什么来吗？”

他盯着祁同伟的眼睛，一字一顿：

“祁同伟。”

“以前，我是敬你的。”

“缉毒战线上的英雄，拿命拼出来的功勋。”

“可是啊——”

“后来，你变了。”

“变得四不像了。”

“做官，就两条路。”

“要么清到底，清到没人敢动你，清到谁都得绕着你走。”

“要么坏到底，横着走，恶事做尽，反正回头也没用。”

“最惨的是那种——既想当清官又舍不得权，既想捞好处又要立牌坊。”

“最后呢？人不人，鬼不鬼，上下都不是人！”

“你看看你自己，祁同伟！”

“你还像当年的那个战斗英雄吗？”

“你那股血性去哪儿了？”

“是不是全埋在那次跪地求娶梁璐的时候，一块儿葬送了？”

“梁家父女压了你一辈子，你就甘心让他们一直骑在你头上？”

祁同伟瞳孔猛缩，整个人像被雷劈中了一样，僵在原地。

他的世界，瞬间崩塌了一角。

这世上谁能懂他？高小琴算一个。除此之外，再无人触及他的内心。

可今天，孙连成竟一眼看穿了他的全部挣扎。

那一跪，不只是屈辱——那是他人生的分水岭。

从此以后，英雄死了，只剩下一个在权力迷宫里苟延残喘的皮囊。但为啥，孙连成突然戳中了他心里最软的那块？

这家伙，莫非喝多了看破红尘了？

祁同伟还没回过神来质问，孙连成又开了口，语气冷得像冰渣子。

“你瞅瞅你现在什么样？”

“心比天高，命如纸薄。”

“大祸都快临头了，还在这儿指点江山，摆谱装相，一副天下尽在掌握的样子？”

“祁同伟，你以为这汉东是你的后花园，能让你一直这么蹦跶下去？”

“醒醒吧！这不是电视剧，没人给你剪辑重来的机会！”

“我也爱做梦，也喜欢抬头看星星。”

“有时候盯着夜空发呆，想想宇宙那么大，人活一辈子跟尘埃似的，啥功名利禄都不过是过眼云烟。”

“可等我一低头，脚踩在地上，我就得清楚——”

“我是孙连成。”

“我顶多就是个守着破楼值班的闲人。”

“我不是掌控命运的神，更不是跳出三界外的仙。”

“你也好，我也罢，咱们都是普通人，爹生娘养，吃饭拉屎，五脏六腑一个不少。”

“肩上担子是谁给的？是国家，是百姓！”

“人总不能一天到晚活在戏里吧？”

“别老觉得自己是个被埋没的大英雄，憋着一口气要翻身！”

“你现在是公安厅一把手，那就得干一把手该干的事！”

孙连成这话喷出来，几乎是一字一句往祁同伟脸上甩，骂得毫不留情。

祁同伟瞪着他，嘴张了又合，半天没吐出一个字。

这孙连成，是不是脑子烧坏了？

敢这么训斥一个厅长？

他这话什么意思？是在提醒我该收手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