木梓一个激动正欲开口驳了冥帝,却是无意之间听得莞笑唤“韶华”二字。急急掉了头拦下莞笑,定定的瞧着莞笑,不可置信地问道,“你、你方才唤什么?”
“韶、韶华啊,怎、怎么了?莫非你……认识她?”莞笑颇感无奈,方才冥帝将将醒来,问的也是这句话。
也不晓得这韶华是干了些什么人神共愤的事,害的这两人听见她的名字,跟见了鬼似的惊讶。
木梓将欲开口,却是瞥见冥帝暗示她不要多说的眸光,瞧着韶华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,跟那华露宫中的上仙,除了面容之外,实在是无一点相似之处。
到了嘴边的话生生哽了回去,摇摇头矢口否认道,“没啊,我、我哪会认识,只是听着这名字……”
莞笑瞧出了木梓的敷衍,笑问道,“这名字如何?”
“这名字……委实是好听,定是个什么文人雅士才能取来的名字……”木梓“名字”了半晌,终是造出了这么个瞎话。
莞笑一副感慨的模样道,“我也觉得这名儿是个好听的,只是可惜了,是那个风流的燕平世子取来的。”
木梓一听是燕平世子龙莫炀那家伙,顿时悔得捶胸顿足。可再怎么悔,话却是已然出了口,改是定然改不了了。只得面不改色地与莞笑一同感慨,打着哈哈笑道,“倒是没想到,我这风流的表皇兄也是个深藏不露的……”
莞笑见木梓侃侃而谈得趣味正兴,掐准了时机拉着韶华跟偷了什么似的,踮了足尖悄悄溜走。只留下了这么一句话——“小梓你和我哥好好相处罢,我就不叨扰你们二位了!”
“什么跟他好好相处?!你你你,你给我回来!”
出了屋门沿着长廊走,听见屋内传来木梓的叫嚷声,想来此刻定是被气得直跳脚。想起木梓生气的模样,莞笑便忍不住地“扑哧”笑出声来。
“夫人笑什么?”韶华见莞笑无故笑起来,且瞧上去似乎甚是开怀,跟在莞笑身后问道。
莞笑怔了怔没反应过来,这“夫人”二字……莫不是在唤她罢?这般想着,只听得韶华又道,“夫人莫不是还不知晓?庄主前些日子特意嘱咐了奴婢几个,要奴婢们改口唤您夫人呢!”
方才她还在笑话木梓,这下却是轮到她自己了。莞笑无奈,在原地立定了身子望向院中孑然一身的白树孤独,赧然道,“净、净听阿墨他、他在那儿胡说了……”
良久没听得身侧的韶华回答,莞笑侧了身子将将抬了眼帘,却是瞧见一张似笑非笑的熟悉的丑颜——这家伙不是她方才说其坏话的白墨,还能是谁?
说人坏话被人当面逮住,莞笑只觉得脸上的面子颇为挂不住,打着呵呵笑道,“哎呀好巧,阿、阿墨你也在啊。”
一阵缄默。
“啊……今儿个这天儿有些泛凉……挺适合泡个热水澡……”莞笑是没话找话,一面在心里腹诽着韶华这丫头走了也不叫上她,一面掉了头转身就要跑。
白墨伸手拎了莞笑的后襟,单手将莞笑提起悬在半空,面上似笑非笑,淡淡道,“巧了,我也想泡个热水澡,小九……就和我一起罢。”
“我……我突然想起来我近些日子染了风寒,若是给阿墨你也染上风寒就不大妙了。我怕是不能陪你了……您……自便?”
莞笑一番话说得甚是惋惜,面上还连连作叹,似是颇为感慨自己竟是染了风寒,不能陪白墨泡澡。心底却是不晓得乐成个什么样子,就差“啧啧啧”地感叹几声了。
说罢,一阵寒风袭来,莞笑还十分应景地结结实实地,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。随手扯了块布拿着,在鼻子上胡乱一蹭又丢掉。莞笑这才猛然惊觉这块布料,它它它,它竟然是白墨的袖子!!!
莞笑一副“做错事的孩子”模样垂下了头,却又是悄悄地抬眸偷觑了觑白墨。见白墨正正也在瞧着她,来不及看清白墨的脸色便匆匆又垂下头去。
“真是不巧,我这些日子正巧缺衣裳,这方才又弄得脏了,小九打算怎么办?”白墨这话虽是问,话中却是满了威胁的意味,淡淡道。
莞笑偏生装作不明其意,眨巴着一双眼专门岔开话题,“哎呀,这怕是不好收拾了,不如我去跟白寒那孩子借件袍子来,阿墨你先将就着披上?”
言罢,莞笑从白墨手中挣脱了下来,拔腿就要跑。
“白寒今晨下山去了,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来了,”白墨这般说着,伸长了手捞回尚未来得及跑远的莞笑,不由分说地拉进了一间厢房,“先歇息下,明日再议此事,想来也是不迟的。”
“迟啊,怎么不迟,明日实在是太迟了。”莞笑处于本能地就要当机立断驳回去,被白墨禁锢在怀中动弹不得,只能连连感叹道。
白墨淡淡的斜睨了眼莞笑,转身坐下提起婢子方才奉进来的茶壶。淡淡的斟上杯茶执在手里,用茶盖淡淡的拂了拂腾腾的袅袅茶烟,轻呷了口才淡淡开口,淡淡问道,“如何个‘迟’法?”
莞笑被白墨这一连串的“淡淡”,给吓得一个头两个大,又听得白墨这般淡淡问道,自是心知白墨此言何意,只得投其所好地笑道,“没、没有啊,我就是……就是想起自己儿时不懂事,跟玩伴比吃的戏法。”
“怎的一个戏法?小九倒是说来与我听听?”白墨挑眉,问道。
莞笑努力的在脑袋中开始胡编乱造,“就是……比二人在一定的时间之内吃东西,吃得多者为胜,倒也没有什么特殊的。”
“那……小九可是胜了?”
莞笑生怕白墨再叫自己来个现场示范,干脆一句话提前便断了后路,“这倒没有,当年那个玩伴也是个爱吃的,为了比试吃成个圆润的滚球,回了家他娘没认出来,给一脚踹了出去。”
“我倒是很想瞧瞧,小九你大开吃戒是个甚么模样。”白墨气定神闲的坐着,淡淡的笑着,缓缓的说着。
莞笑一副“我就知晓”的悲壮模样,“可是阿墨,我、我当年输了啊……”
“输了不要紧,再来一次便是了。”白墨说得淡然,眸底噙了笑意,却是垂下了眼帘品茶,是以才没被莞笑瞧见。
莞笑甚是悔自己方才干嘛要开口驳了白墨的话,这“自作孽”果然是断断“不可活”的啊,“再来啊……还是不要了罢……”
“这怎么能行?小九你可不能被人强压一头,这场比试,你是一定要赢下来的。”白墨这话里话外都是“为你好”的意味,说得莞笑是答应也得答应,不答应更得答应。
言罢,从门外进来一列的婢子双手捧了托盘,托盘上俱是放着十个颜色,形状,香气,味道均是一模一样的桂花糕。
这一列婢子足足有一十三个人之多,一人又托了十个桂花糕。一番加减算下来,上百个桂花糕吃下来,定是要吃出阴影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