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神在叶其蓁打坐之后也睁开了眼睛,她静静的盯着对面的叶其蓁,无声的叹了口气。
如此毫无防备,究竟不知道是对是错。
白凤最后还是没能追上叶其蓁,他看着满天的黄沙,和荒芜一人的大道,捏紧了拳头,没能保护好她,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,咸阳那是什么地方?白凤在原地站了很久,久到赤练传信给他,他才慢慢回过神来。
赤练百无聊赖的靠在树干上等着白凤,这人把叶其蓁带走就一夜不见踪影,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。
“你找我?”白凤落在她面前,淡淡问。
赤练张大了眼睛看了半天,疑惑道:“怎么只有你一个人?小姐呢?”
不提还好,一提白凤就浑身的戾气,“她被阴阳家的大司命带走了。”
“什么?你就看着她被带走?”赤练瞪大眼睛,不可置信的模样,就算是阴阳家的人,白凤应该可以抵挡一阵子,再不行还有叶其蓁,那人也是强到可怕。
“小姐自己愿意的?”除了她自己愿意否则谁能带走她?
白凤不想说话,他盯着天空看了很久,卫庄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,白凤看着天,赤练看着白凤,就是没有看见叶其蓁。
“白凤,阿蓁呢?”卫庄问。
“阿蓁她说要去哥哥家小住几日。”白凤把叶其蓁的话重复了一遍。
“她去咸阳了?”卫庄也如同刚才赤练一样,有些惊讶,随即恢复过来,转身离开,“走吧。”
卫庄走远了,白凤也没有想跟上去,赤练回头来看他,“白凤?”
“我要去咸阳……嗯!”白凤闷哼一声,向后退了几步,吐出一口血来,原本已经走远的卫庄正站在白凤刚才的位置,衣袖因为刚才的动作,慢慢落下去,“你?就凭你也想把她带出来?白凤,你还不够快!”卫庄说完拂袖离去,赤练看了白凤一眼,也跟了上去。
白凤半跪在地上,捂着有些闷痛的胸口,是因为他还不够快,不够强吗?到底要多快才能掌握自己的命,究竟要多强才能护着你?
马车内的小姑娘中途醒过一次,月神又让她继续睡,叶其蓁实在看不下去了,开口道:“你这么一直让她睡,对她身体不好。”
月神没料到叶其蓁会跟她说话,事实上,叶其蓁从上了马车后就一直没有开口过。
“醒着的人总会有烦恼,还是睡着的好。”月神回答的模棱两可,叶其蓁摇头,“因为是人,所以会有烦恼。”
“小姐喜静,还是让这孩子睡着的好。”
“我喜欢孩子,麻烦月神大人让她醒过来和我说说话吧。”叶其蓁说这话的时候很不确定,她不了解月神,这个女人太神秘莫测,她现在只能拿叶离的重要程度去赌。显然,她赌赢了。月神朝那女孩挥了挥袖子,女孩儿就悠悠转醒,女孩儿睁着那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,看了看周围,然后往后退了退。
“你陪着叶小姐说说话吧。”月神也不叫那女孩儿的名字,叶其蓁感觉到女孩不安的朝她挪过来,慢慢的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,“你叫什么名字。”
“不知道。”女孩儿的声音有些怯懦,但是很清澈。
“她还没有得到自己的名字。”月神替她回答,这样的回答倒是让叶其蓁想起了,纯阳宫的那群牛鼻子。
“我就叫你妮子吧,妮子是我家乡对女娃的称呼,我姓叶。名其蓁,字和宁。”叶其蓁友好的朝着女孩道。女孩也似乎很喜欢叶其蓁,慢慢的挪到她身边,挨着她坐下。
“和宁……姐姐。”
墨家一行人正要赶往齐鲁之地——桑海,趁着天色尚早,所有人都在赶路,因为前往齐鲁之地要走很久。
盖聂坐在马车上赶着马车,新出炉的墨家巨子天明神情恹恹的坐在他旁边,墨家那群人根本不承认他这个巨子,总之很失落。
“大叔。”脑袋本来就不聪明的天明想了很久都没有想明白,决定去问自己最最崇拜的大树。
“怎么了天明?”盖聂其实早就知道天明为什么心情不好,但是他真的不会安慰孩子,所以还是等着人自己先开口吧。
“你有没有后悔过?”天明抬头问,盖聂一怔,然后点头,“有。”
“啊?是什么?”天明只是随口一问,没想到真的有。
“我没有答应一个人,和她一起归隐田园。”盖聂语气平淡,他似乎有想起了年少时期的那个少女,她问自己愿不愿意和她一起归隐田园,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。
“啊!”天明的大脑表示,这信息量太大他要自己缕缕。
“你后悔当墨家巨子了?”盖聂转移话题。
天明拔了拔脑袋,有些委屈道:“那群墨家的人根本看不起我!”
“天明,你告诉大叔,不给你当墨家巨子,你就不行侠仗义了,不给你当墨家巨子你就不找月儿了?”
“我……”天明埋着头想了一会儿,最后抬起头,一脸的坚定,“我知道了大叔!”
盖聂看着他这个模样,柔和了眼角。
距离叶其蓁离开已经快五天了,白凤也就等了五天,卫庄要去桑海,他们自然要跟着,桑海离咸阳那么远的距离,阿蓁……
叶其蓁抵达咸阳的那天,正是艳阳高照的好天气,进城时遇到了蒙恬,月神带着的小女孩听到蒙恬的声音后,就更加的往叶其蓁身边靠。
咸阳宫门外,叶其蓁牵着那女孩,一个带高帽的宫人走到她们身边,恭恭敬敬的行李,“月神大人,叶小姐。叶小姐,叶公子已经等候多时了。”
叶其蓁点头,“妮子,你先跟着月神大人去好不好?”
女孩儿点头,松开了手,“和宁姐姐你会回来吗?”
“会的!”叶其蓁转头朝那宫人的方向道:“还麻烦带路。”
“叶小姐请。”宫人做了个请的手势,叶其蓁不动,“我双目已渺,还请提点。”
“奴才该死,叶小姐往前。”
叶其蓁冲月神笑了下,跟着宫人走了。
绕了很久,才在暖阁停下,暖阁,嬴政特地给叶离建的。
叶其蓁进去的时候,大厅只有叶离一个人,他回头看见人,笑的温柔和煦,“蓁儿。”
“哥哥。”叶其蓁站在原地没有动,叶离也不在意她的失礼,自己走进她,伸手理了理她的发丝,“怎么瘦了那么多?”
叶其蓁笑道:“哥哥看错了吧?怎么会瘦?”
叶离也跟着笑,“坐吧。”
叶离带着她到偏厅,坐下后就开始烧水煮茶,“早就该接你回来的,只是你说外面的风景实在迷人。”
“是啊,蓁儿想好好看看。”叶其蓁也跟着柔了语气。
“外面虽好,也比不得家里。”
“哥哥怕是糊涂了,你我兄妹的家,不在这里。”叶其蓁淡淡道,陈述者这样一个事实。
“瞧我都糊涂了。蓁儿双目已渺,怕是再难看到了。”叶离自己敲了一下脑袋,将茶叶放进红泥小壶里。
“要看的都看了。” 叶其蓁已经不在意自己的眼睛了。
“哦?那过会儿哥哥送蓁儿的礼物,蓁儿不看太可惜了。”叶离佯装遗憾道。
“哥哥送蓁儿的,一定是顶好的。”
“我就你一个妹妹。蓁儿,你十三岁那年,唐家堡的唐飞送你的铜莲花可还在?”叶离貌似不经意问,叶其蓁仔细想来一会儿,摇头,“早些年丢了,哥哥要那个小玩意做什么?”
“没什么,就是突然想起那么个精致的小玩意。”叶离将茶杯送到叶其蓁面前。
“那些小东西早些年都丢掉了。”叶其蓁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,叶离哎呀一声,“蓁儿,你有浪费我的好茶!”
“抱歉。”叶其蓁放下茶杯道。
“算了。蓁儿,过几日你随着公子扶苏去桑海散散心可好?”
“哥哥不留蓁儿在咸阳多呆几日?”叶其蓁诧异,把自己“请”回来,就这么快放她走?
叶离自己也抿了口茶,道:“扶苏乃是成大事者,再说蓁儿也不小了。”
叶其蓁心里咯噔一下,叶离竟然打的这个主意,“哥哥,婚姻大事本应父母做主,如今蓁儿父母早亡,哥哥就是父亲,可是,蓁儿已经有心仪之人了。”
“哦?”这个回答出乎叶离的意料,“是哪家的?可配的上蓁儿?”
“自是配的上,那人陪伴保护蓁儿,待蓁儿真心实意,蓁儿也已经应了。”叶其蓁说的坦荡荡。
叶离哈哈笑道:“如此,那就随蓁儿吧,蓁儿一路上想是累了,先去休息吧。来人!”
“叶公子。”
叶离话落,就有宫人应,“带小姐去休息。”
“诺!”
叶其蓁起身,“那蓁儿就先回去了。”
“去吧。”
叶离微笑着目送叶其蓁离开,知道她走远后,脸上的笑容才渐渐的冷下来,手上一用力,“砰”的一声,手中的杯子应声而碎,渣滓刺进肉里,很快白皙的手掌满是鲜血,进来手势的宫人看到这场景,吓得跪了一地。
“起来吧,陛下那里我会自己去说的。”叶离看着吓得魂都快飞了的宫人,无奈的叹了口气。
“诺!”宫人赶紧怕起来,一溜烟跑了,要赶紧通知陛下才行,不然哪怕有叶公子,他们也是吃不了兜着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