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一个女人,她蹲在大树边上,双臂圈住自己,并低垂着头,黑缎般的长发如水流泄在背上。
徐志格看不清楚她的模样,却发现她的肩有些轻轻的颤抖。
徐志格仔细轩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,眼眸如夜色凉薄。
他一言未发,转身就要离开。
女人听到他的脚步声,以眼角余光扫了过他移动的身影,她怯怯道:“你……你别走。”
徐志格只是顿下了脚步,但并没有回头,声音低沉:“你来这里做什么?”
女人咽了两下喉咙,不知道该怎么开口。
“你不该来这里!”徐志格的声音里暗藏着薄怒,很是不悦她会出现在他家的附近。
“我……”女人抿着唇,眸中含着水润,“我就是想来感谢你今天帮了我。谢谢你。”
“帮你并非我心甘情愿,如果只是我一个人的话我连一眼也不会看的。算你运气好是厉太太看不过眼了,所以我才出手,你别想多了。”
徐志格冷硬的语调没有一丝的柔软,把关系撇清。
“赶紧离开这里。”
丢下这句驱离的话徐志格继续迈开刚才停顿的脚步,仿佛一秒都不想在这里多待。
“志格。”女人见他真的要走了,急急地叫住他。
“程小姐请叫我一声徐先生或者徐总。”徐志和更正她的称呼,并且并没有要停下脚步有意思。
他很快走出了矮灌木丛,往对面的单元楼而去。
女人急了,犹豫了一下,一咬牙,还是不顾一切地追了上去,脚去有些不稳。
她想也没想,本能地伸手去拉住他的手腕,可是她刚碰到徐志格的肌肤,他就扬起手来狠狠地甩开她。
女人因重心不稳,加上脚踝上的伤势,她被他这么轻轻一甩就直接地跌倒在了地上。
“啊——”
粗糙的地面把她细嫩的掌心和手臂肌肤划破,她忍着脚踝和手上的伤势不敢再叫出声来。
徐志格转身看向从地上慢慢坐起身的女人,眼底冰冷,却依然还是有火苗的燃烧。
“程旖,你够了!苦肉计对我来说是没有用的!”徐志格表情却是平静的。
程旖则用一双柔软的水眸仰视着他刚硬好看的下颚轮廓。
他那冷漠的模样,给她一种非常遥远的距离感,任她怎么伸手也无法靠近他。
“志格,我没有。”程旖摇头,替自己辩解。
“这一次你到底是又有什么目的?”徐志格拧着浓眉,忽略着她眼里的楚楚怜人。
她那张美丽的皮囊下是一张多么恶毒的面孔,他这一辈子都不会记忆。
他当初就是信了这张脸,所以才付出了惨痛的代价。
“我就是想来看看你。”程旖眼里一片认真,“安静地远远地看着你,没有想过要打扰你。”
“你以为你说这话我会相信你?”徐志格冷冷一笑,轻讽自唇角漫延,“你是想来看我徐志格被你抛弃的这几年里过得是多么穷困潦倒吗?
你现在看到了,我过得很好,而且是非常的好,所以让程大小姐希望了。我再也不是曾经的徐志格了,再也不会相信你这些骗人的鬼话了!
程旖,你知道吗?我现在看到你就觉得恶心。连和你同在一起呼吸一个地方的空气我都觉得无法忍受,所以麻烦我你离我越远越好。”
程旖被他的这些话刺伤,只觉得胸口闷痛,脸色在这夜色中显得更加惨白,衬着这素黑的长发,像女鬼一样,却又是勾人的女鬼。
徐志格弯腰倾身向她,墨眸盯着她的杏眸,把他眼里对她那种厌恶憎怨清楚的在她的面前展现,让她直观又深刻地感受一下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。
他的确是嫌恶她。
程旖在被他发现时心里也产生过很多想法,唯一肯定的是他会恨透了她。
她反复替自己做过心理建设,可是当那些刻薄伤人的话从他的嘴里眼里说出来时,她却无法真正的做到一点也不在意。
眼睛漫上了水雾,模糊了视线,染红了眼眶。
她在眼泪要掉下来之前,赶紧收回了视线,不想他看到自己的泪水,更不想让他以为自己是在他面前装可怜。
“听着这些话是不是很不好受?曾经程大小姐说得比我还狠。不过我想程大小姐哪里记得住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和人。哦……我忘了程大小姐没心没肺,怎么对这些话有感觉。”
程旖没有接话,只是羽睫无声地轻颤了两下,她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。
“徐先生,对不起,打扰了。”程旖微微鞠身。
“知道就好。”徐志格淡淡道。
她低着头,充盈的泪水已经承受不住地心引力,在他看不到她脸的这一刻纷纷滴落在地面上。
程旖也趁机发发泄和调整了情绪,让自己快速地缓过来。
程旖再次直起身来面对徐志格时,除子眸子更亮更红外,已经不见泪意。
她微笑着转身,因今天在餐厅摔倒时崴了脚所以走起路来是一瘸一拐的。
昏黄的路灯把她纤细的背影拉得老长……
徐志格没有离开,而是看着她越行越远。
徐志格眉头拧了一下,又松开,再也不看一眼,转身拾阶而上,高大的身影消失在了单元门内。
他上了楼,坐到客厅里。
他伸手摸进裤兜里,掏出那盒烟,取出一只放到薄唇边点燃。
灰白色的烟雾一丝一缕,模糊着他冷俊的面容。
他就这么盯着某处,失神一般。
直到烟灰烧到了徐志格的手指经,他抖了一下手,扔掉了烟蒂,这才发现儿子站在通往卧室的通道那里。
徐钊抬手揉着惺忪的眼睛:“爸爸……”
“你怎么醒了?”徐志格问他,“天凉了,快去睡觉。”
“我上厕所。”徐钊走向徐志格,声音带着一丝奶气的,“爸爸,你怎么还不睡?你还抽烟了。你是在想妈妈吗?”
徐志格一怔,伸手扶着他的肩:“你怎么这么说?”
“因为我知道爸爸抽烟的时候都是在想妈妈。”徐钊一脸反正我就是懂的模样,“爸爸,我也想妈妈,我们去把妈妈找回来好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