和尚讲这话时，似乎没开玩笑，而且格外认真。
我甚至都能见到他的手，在不断抖动，那是曾经历过某些难以言喻的创伤之后，才有的神经性反应，是无法伪装的。
看来他们的遭遇果然离奇。我们只是遇上了那些奇怪的人和地下的东西，而和尚竟然遇到了三种怪事，莫非其中有什么联系？
缓了好一会，和尚才说：“唉，等我苏醒后发现，自己不仅不能动，甚至连说话和睁眼都不行，就好像一个住着灵魂的木偶，别提多别扭了。”
嘿，几日不见，和尚文化见涨啊！还能用如此贴切的形容，让我忍不住想要叫好。
“之后呢？”小庄打断了我叫好的机会，和尚继续往下说。
“然后？我就听到一个声音，像低吼，又或者是肚子里馋虫的叫声，总之听上去很空灵就对了。”
“喂喂，那是不是你自己肚子的叫声啊？”我问。
和尚一瞪眼：“去你的！是不是自己肚子在叫，难道你都弄不清？当然不是啦！如果没听错，我当时应该是在一个巨大的空间里，可能是房子、宫殿或很大的东西内。”
“为什么不会是地下？”我又问。
“嗯，怎么说呢，绝对不会。因为那里有花香，鸟叫，还有马匹奔跑的声音，试问谁在地下养这些玩意啊？哼，当然，除了你以外，正常人都不会这么做的。”
没注意和尚言语间的讽刺，我紧皱眉头，喃喃道：“有鸟有马还在地面，难道是动物园？”随即我让小庄询问同行的人，确定波罗勉省没有动物园后，更觉得莫名其妙了。
再往后，失去行动能力的和尚，就被人用东西包了起来。
期间他曾听到过无数次那种叫声，却始终不明白是什么发出来的。
而后他就被人抬着，一路运送到与我们见面的地方。期间身体就感觉到了各种不适，好似有人闯进来，想要夺取身体的控制权一样，不过最终被和尚扛住了。
如果他说的不错，那这个过程，大概就是其他人死亡且被黑气控制的过程。
看来和尚真是命大啊！
那么多人，没一个活下来的，就只有他。而且在地下的神庙里，又这么巧有救他的奇花，不知道是祸害活千年呢，还是老天情暖人间呢，总之这玩意活下来了。
但是结果没有改变，到现在为止，我们没一个人知道波罗勉省发生了什么。
似乎有股无形的力量，将我们挡在外面，不允许我们窥探波罗勉省内的情况，更不许找到穆绵成，解开所有的谜题。
嘿，还别说，越这样我越感觉到兴奋。那是面对未知，想要急切探索又小心翼翼的感觉。让人除了一身冷汗，却又精神抖擞，十分矛盾且有趣。
终于在车行到第二天中午的时候，我们抵达了波罗勉省。
跟着商队一起，凭借通行证顺利混进去，见到了一幅欣欣向荣的景象，似乎比金边的感觉还好。
在这里，人人喜笑颜开，见面打着招呼，没有了来去匆匆，反倒是换成了些许恬静和安逸。
刍灵教的教徒随处可见，却不像我初时遇到的那样，各个披着艳红的长袍，像个红包套一样。
这里的教徒披着素袍，似乎很亲民。街头上，经常看到他们在对刚出生的孩子祈福，也有和居民互动的，总之完全不是小庄和贝莫描述的那样。
对此，小庄似乎也感觉到意外，可是她深信手下人带来的信息，只说这一切都是假象，是伪装等等。
在给了好处费，告别商队后，我问小庄下一步怎么办。她想了想，打算先去临时落脚点瞧瞧，那是之前的人和穆绵成失联的地方。
尽管没有来过波罗勉省，但小庄从公司信息中得知了不少情报，很轻易便领着我们找到了临时落脚点。
那是在繁华的街道末端，一栋老楼里面。
这条街道很独特，成“Y”字形布置，老楼就在正中的位置，又是这里最高建筑，一眼就能看遍整条街，甚至每个人的细节动作。
据说这里以前的主人，就是我口中的老房子，这栋楼也正是那所谓的研究所，老房子的总部。
“自从他们消失后，公司就以别的名义，用其他途径将这里买了。但内部没有任何变动，老大就是想保留原样，好借此了解对方。”小庄解释道。
听这话我点点头，随即看向和尚：“喂，到了这里，你不是该说说自己的真实身份了？”
和尚一怔，没明白我的意思，于是我只能继续解释。
“你算哪头的？是穆绵成的手下，还是七巧汤的门人？”
听明白我是问这事，和尚直接呸了一口：“啊呸，他们也配！”
不顾小庄愤怒的眼神，和尚继续说道：“本大爷是重情重义，不为别的。之前年轻的时候，曾受过穆绵成的帮助，才算顺利躲过一劫。那时候我曾发誓，他的事就是我的事，什么时候需要我，老子义不容辞。怎么样小子，佩服么？”
“佩——”我故意拉着长音，见和尚得意之时，立马改口，“啊呸！佩服你？你也配！”
一句话原封不动还给了和尚，把他的秃脑袋都气亮了。
小庄在旁咯咯直笑，汤一局却找了个地方补觉去了。
随后我们逐层检查，始终不见半点蛛丝马迹，直到地下室，穆绵成曾提过老房子做实验的地方，也是人芬花的发现地。
在这里，我们见到了被某种东西破坏过的痕迹，甚至还有巨大的抓痕，却不是动物的，而是人的。
地上斑斑的血迹里，仍留有一些皮肉组织，但绝大多数痕迹明显被人清理过，抹去了很多内容。
“大师，这难道就是你说的，那种怪物破坏而成的？”小庄问。
可换来的，是我与和尚双双摇头。
因为这类痕迹我们之前就曾见过，正是在二黄淀外，那片老林子里。
不错！这里曾有鼍丧来过，还狠狠地折腾了一番，死伤无数。
奇怪！在二黄淀，只有山中人能控制鼍丧，也只有借助久生木可以制造出鼍丧，那这里是什么回事呢？
按理说猫耳山彻底垮塌，山中人因该永远被埋在下面，无法再作恶了才对，怎么还能控制鼍丧，袭击制定目标呢？难道说这世上，真有第二个与他类似的能人？
总之我是不愿相信的，毕竟这种事太扯了。
在被毁的地下实验室里，还能看到以前研究的成果，以及不少散乱的资料。大概这些东西对操控鼍丧的人没用，所以仍被保留下来。
“这里有几个人？”我问。
“带上队长，总共十二个。”小庄马上答道。
“十二个。”我看着脚下的血痕、抓痕、凹坑和各种破坏伤，奇道，“和尚他们都能带武器，这里的人难道没有么？现场只有钝器打斗留下的印子，却没有弹孔，怎么回事？”
“这……这是穆队长的命令，她不喜欢武器和杀戮，所以……”
“哼，所以任由别任宰割，弃队员的性命而不顾？真是好样的！”我切齿地把话说完，可马上发现不对，“诶，等会！你说穆队长？真这么巧合？是穆绵成的穆吗？”
小庄迟疑了片刻，在与和尚对望一眼后才缓缓点头。
他娘的，这里面有问题，难怪穆绵成着急了。
“这位穆队长多大年纪？”我问。
“你问这……”
“唉呀，回答就行了，这又不是什么机密。”
小庄轻咬嘴唇，说道：“二十二，刚二十二岁。”
我一下豁然开朗，笑道：“哦，是穆绵成的女儿吧！嘿，这老小子整天做缺德事，没想到还敢结婚生子？厉害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