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她叫我，还用药千方这名字，知道其中的意思，也没有选择纠正。
慢慢把人扶起，这才喂她更多的清水。此时的九雯雯如同干涸了许久的土地，恨不得疯狂将水全部吸收才甘心。
我在一旁还要不停提醒，水源有的是不用急，不必抢之类的话。
终于喝饱了水，只要一动就能从嘴角往外溢，九雯雯这才靠着一个背包坐下，眼睛直直盯着我。
“怎么，不认识了？”我一边整理着随身物品，一边打趣道。
可九雯雯没有回应，更没有避开目光，还是直勾勾盯着我，看得人心里发麻，不得不移开视线不与她对视。
“药千方，你还是来了。是为了最后的钥匙？”
“哼，这话你是明知故问。若不是你从我这，用卑鄙手段套取了信息，至于变成现在的样子吗？要我说，你也是活该，不过还连累这许多人，小心天打雷劈啊！”
对于我的言语，九雯雯还是没有回应，甚至都不生气，只选择了沉默。
正当我猜想下一步这家伙会怎么做的时候，忽听她叫了一声，等回头看时，见一个东西散发着乌丢丢的光芒朝自己飞来，吓得我差点亮出宝剑去劈，只有手忙脚乱地将其接住。
“你他娘的，是不是……”
话未说完，发现手里的东西滑溜溜的，还带着丝丝寒意。
定睛一看，是个乌突突的，玉环一样的东西，大小和现下流行的掌中握力器有点类似。
霎时间我就愣住了，于是看向九雯雯，连声音都在发颤。
“这……这就是最后的钥匙，传说中的黑环？”
九雯雯听我询问，只是无力地点点头。而她的目光已经转向一旁，看着焦三几人分列死者尸体，眼神中流露出了许多复杂的颜色。
“药千方，你说的不错，是我自找麻烦，还要连累这么许多人。此行我们看似胜了，实则也是输得彻底。九菊一派应该回归到最初风水师的角色，不该有太大的野心才是。
所以，东西交给你，不管你是否领情，对我来说都无所谓了。”
听她话语中满是悲痛和灰心，我感觉到奇怪。
想让野心勃勃的家伙放弃追逐，不再贪婪，需要什么先决条件？有时候他们连死都不怕，难道害怕小小的挫折？害怕死去的冤魂？
别再又是什么阴谋诡计吧？想到这，我一整面色，看似欣然接受了圆环，心里却一点也没有放松。
而一旁的焦三几人听了九雯雯的话，起初也是不解想要询问的，但后来硬是压住了心头的好奇，默默检查起了其余人的情况。
与九雯雯在一起的人数接近二十，现在被焦三几人平放在地，并盖上衣物的已有半数。而且还在增加，最终能剩下多少真不好说，也许九雯雯能活着等到我们过来，都是奇迹了。
我也没有回应九雯雯的话，只是把圆环贴身装好，再次替她把脉。片刻后，神情凝重地看了看她，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。
“怎么？有话不妨直说，你不是那种能藏得住事的人。”
“哦？你什么时候这么了解我了？臭丫头，几天不见，是越来越会说了。”
九雯雯小翘鼻耸了耸，有气无力道：“药千方，告诉我实情，我有权利知道的。这不是玩笑，我只想心里有个数。起码……”
没有继续往下说，但从她眼角的泪水，不难看出内心的震动。那是成年人都无法接受的事实，现在放在一个半大孩子身上，能忍住不哭不闹，也算是厉害了。
见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，我也不藏着掖着，于是果断说出了目前的情况。
九雯雯体内，现在有几股乱流在来回窜动，那是中毒的迹象，而且用毒很特别，是我从未遇到过的。
加上所处环境影响，毒气攻心，俨然是命不久矣了。
听到我的判断，九雯雯的嘴唇都在发抖，脸色逐渐变白。
果然在面对死亡时，就算是九菊妖人，以邪气著称的九菊家相也会害怕。
良久后，终于平复了心情，她这才说话，可是语调明显颤抖不已，根本无需刻意去辨别，也知道她的心都散了，再没有原来的勇气和狠辣。
此时的九雯雯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送到我面前，发现是枚九菊一派的徽章。不过多少还有些区别，在金灿灿的徽章周围，还有中心的位置，上面留着几缕青丝，是刻意加上去的。
我不明所以，看向九雯雯，等待着她的解释。而九雯雯只是苦笑一下，用下巴虚空点了点徽章，那意思是想我收下。
无奈，面对一个将死之人，尽量能帮着完成心愿最好，我只有勉为其难收下，可没有往口袋里装，不过是攥在手心而已。
“药千方，能最后帮我个忙么？”
“你说。只要能办到的，我尽量去做；可要是办不到的，也没办法。”
“呵，你这人还是如此无情，说你是药家的药千方，恐怕没人会反对。”九雯雯努力抬手撩了一下头发，低声说道，“麻烦你，抱我去那里。”她的手指向岸边，靠近地下水的位置。
我不明白她想干什么，而且还要求我去抱她，一时间有点犹豫。
没想到九雯雯这时候却急了，在旁不断催促我做决定。
“怎么，这是很难办的事？还是违背良心，你根本做不到？”
几次激将法下来，我只得叹口气，过去将人缓缓抱起，一路来到了岸边，靠近水的地方想要放手。
谁知这时候九雯雯的手紧紧拉住我的衣服，脑袋躲在我的臂弯处，完全是死赖着的表现。
无奈，我只好继续抱着她坐在了岸边，面对地下水。
“药千方，抱歉当时对你用毒。我也是没办法，所以……抱歉了。”
“我早忘了，这时候提起来干嘛？”
“药千方。”
“嗯，有话就说，能不能别婆婆妈妈的？以前的你可不这样。”
“药千方，我害怕。死亡我没感受过，是不是以前那些被我杀死的人，或因我而死的人都是这种感觉？你说，我死后会见到他们吗？他们会纠缠我不放吗？”
听她满嘴都是怪调乱谈，我也懒得理会，只是望着水面，呆呆出神而已。
“药千方。”
“说话——”
“我们是着了道的。要不然，不至于被困在此地。”
“哦？能让堂堂的九菊家相大人着道，想必对方很厉害。他们是……”
“是这里的主人。”
闻言我心头一紧，眼睛赶紧朝四周扫射，心说如果是赵炳后人下的手，那此地应该还有其他危险才是。而且这些人可能随时出手，我们这几个后来的，说不定也会被一并解决掉。
想到我感觉心慌不已，额上不自觉冒出了冷汗，连手都攥紧了。
谁知身体的一系列变化倒让九雯雯误会了，就听她小声说道：“不要难过，你能这样，我……我已经很感动了。”
我心说这都哪跟哪啊！小小年纪的不学好，脑子里整天想什么来着？如果说是笑笑对我讲这话还能接受，你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，怎么好意思学大人的语气，聊这类话题。
尽管心里感觉好笑，但面子上不能带出来，还要保持严肃。
“药千方，如果可以，就帮我报仇吧！如果不愿意也无所谓。刚才我给你的，是专属于九菊家相的徽章，给你留个念想。还有，如果你能活着出去，帮我个忙。”
“你就不能自己做吗？你的忙太多，我害怕胜任不了。”
九雯雯在我手臂上轻轻一掐，这已经是使出全力了。
“这件事，对你来说必须要做的，不做不行。”
听她如此执拗，我只好选择闭口不言，心里冷哼，就算让我去做，老子也不干。
“药千方，答应我，如果你们能活着出去，替我除掉焦三他们几个。切记，切记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