幸好事情没有像我想象的，往最坏的方向发展，滑头幸不辱命，顺利找回了水，保证我一通猛灌，这才救回小半条命。
体力早已恢复，只是想着又要骑马赶路，腿肚子就转筋，一步也迈不动了。于是和滑头商量着，是不是能在原地休息一晚，明早继续赶路。
滑头很少反对我提出的要求，事情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。
四匹马得不到出发的命令，自然也不着急，乐得低头啃着鲜嫩的青草，时不时鸣叫几声，似乎是在聊着一路来的趣事，还有马背上那怂货的可笑。
等到月色更替，我也填饱了肚子，用老小子准备好的毛毯裹住身体，坐在火堆前和滑头聊起最近发生的一些事。
“对了，陈倩那边有消息吗？”
滑头摇摇脑袋，不做过多表示。另外问题他，在千甘集那晚阻挠他过来帮手的女人是谁，也是一问三不知，这引起了我不小的疑惑。
“八目巫觋那边呢？不知他们有没有恢复力量，到时候选择站队，该选择哪一边？”
对此滑头依然是摇头，我也只能作罢。
忽然，滑头用指骨在地上划拉起来，又画了几幅画，内容仍旧是简单明了。
他是在提问，尽管我早有心理准备，但还是仔细看着，大脑飞速运转，准备对此作出回应。
“之所以没带上项家人，只因为我还要拐到怀化一趟，去一个名为胶南病院的地方接个人。”
对我的回答很是好奇，滑头瞪大一双眼窝对着我，静候下文。
“唉——那里藏着个女人，是我老妈。她在那一待就是十多年，起初我以为她是因为12•30号大案受了刺激所致，现在看来，也许都是陈桦生给安排的。究竟目的是什么，这次过去我非问明白不可！”
胶南病院在怀化西边，一个不起眼的老院子里。据说建国前那里是个研究所，但具体研究什么不知道，周围的居民对此都是讳莫如深。
当年老妈怎么进去的我不清楚，只是到了后来从丰汇寨子离开，无意中得知她所在的地方，曾过去看过两次。
之所以多年来记忆被莫名封存，大概与最后一次见面有关。回想当年得知她现状这消息来得奇怪，可能也是陈桦生的手笔，或者是陈倩的主意也说不定。
不久前在北盘江畔与陈倩聊过此话题，对于老妈被当做精神病关着的事，她似乎早有预料，根本就不觉得吃惊，已经很说明问题了。
看看始终安静的滑头，我又说：“如果你还能联系上陈倩，最好把我的想法对她说了。老妈是要请出来的，如果陈桦生不愿意，就让他亲自面对面说明白，否则谁也挡不住！”
听上去是在赌气，实则我也想借此与陈桦生取得联系，毕竟还有许多事搞不明白，现在太需要他手里的情报了。
闻言，滑头没有做出任何表示，双手托着下巴，呆呆地望向头顶清爽的圆月陷入沉思。也不知这家伙头骨里没有脑子，想法、主意和思念等等是从哪生成的？
一夜无话，第二天继续上路，继续受罪。
唯一不同的，也不知我是适应了还是麻木了，任由马儿随便颠簸，两条腿都没有多少知觉，就好像它们已经不属于我了一样，一直到眼前出现偌大的城市轮廓为止，我才明白：安顺到了。
与千甘集相比，安顺的规模不是一般的大。这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，让我又找回做城市人的感觉了。
倍儿这家伙很现实，将我们带到一处地方后，回头狂咬我裤腿，直到被它叼着甩下马背为止。
紧接着它前蹄高抬，发出阵阵嘶鸣，另外三匹马似乎得到老大的指令，也跟着尥起蹶子来，三两下将我们所剩的装备甩掉落得一身轻松，之后四个家伙哼着小曲儿，扬长而去，眨眼间消失了个干净。
要知道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，是安顺火车站广场一角，往来的背包客多了去了，却能在其中一眼看出我俩的不同，并引起不小的轰动。
也得亏我有先见之明，早早让滑头罩上衣服，外面甚至还有一件项家生祭时用的帽衫，这才没被人发现更不得了的事情。
就这，我们的举动很快便引起了巡警的注意，吓得我一拽滑头，也不管多余的装备了，只是抓了一个必须的小包，三钻两拐进了人群，消失在人海当中再难寻觅。
“他娘的！果然物似主人，老小子不靠谱，这四个畜生也不是东西！哪有这么干事的，想低调也不行啊！”
背靠着墙角，呼哧带喘的同时，还要看看有没有追兵，在得知安全后，感觉全身都是软的，要不是滑头扶着早躺下了。
这下好，老小子的那些东西白准备了，现在都好过别人。
不过好在我手里抓着的一个小包里面，是老小子准备的路费，有了这东西起码不再发愁能去哪，别的也不再重要。
随后我打听了一下，从安顺出发，正好有到怀化站的列车。虽一天只有一趟，好在晚上七点左右才出发，大概明天下午就能抵达怀化，中间省去不少的折腾，算是最近听到的唯一好消息了。
于是我买了车票，看时间尚早，找到一处旅店歇歇脚。
先前兜比你脸都干净，连住店都不敢，这才被老小子看不起，现在有钱在手，还不是自己的又能随便花，省什么，自然是享受最好的待遇了。
安顺这里的旅店还不错，房间就有电话，只要愿意付长途话费，国内随便打。
我歪在床上抓起电话，最先打给了单老幺，询问之前安排的事情进行的怎么样了。直到听说一切就绪，和尚甚至带着人早早赶去了神农架，这才感觉安心不少。
“兄弟啊，这些日子里不听你的消息，可急死我们了！最近怎么样，现在人在哪呢？”
大致将事情说了，也通报了所在位置，不等单老幺继续啰嗦，马上又将九菊一派赶往神农架的事情讲述一遍，并要求他尽快联系到和尚，想尽一切办法阻拦九雯雯等人。
“老哥哥，这事可是关系到中国人的面子，以及整件事的成败，就算输给其他人，那也是人民内部矛盾，但要是慢于日本鬼子，咱们一个个干脆都自杀得了！”
一听这话，单老幺的心被激活了，整个人明显激动起来，连语调都变了。
他立马拍着胸脯保证不会耽误事，马上与那边的兄弟们联系，让他们不惜一切代价阻截，这种事和尚也一定愿意干，多余的话自不必再说。
“哦，对了兄弟，还有件事忘告诉你。”
沉吟良久后，就听单老幺说，“汤兄弟他……他不愿相助，即便老哥哥怎么央求，甚至都想要跪下……”
“行了老哥，不必多说，这结果我也能猜到。唉——谁让我当时把他强行推给笑笑，逼着他接收鬼三婆那烂摊子呢。汤一局恨我正常，你也不必为此事挂心。”
嘴上这么说，可心里仍旧不怎么舒服，就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，连呼吸都不顺畅。
回想分别那晚笑笑的言行，以及汤一局哀求的眼神，唉……
大概猜到我现在心情不怎么好，电话那头的单老幺连连呼叫，直到听见我回音才嘘口大气。
“老哥，还有事吗？”
“有啊！你小子怎么了，告诉我下一步要怎么办，我好去接应！”
闻言我也是一拍脑袋，暗道把正事都给忘了，于是赶紧告诉单老幺自己要去怀化一趟，目的地是一处名为胶南病院的地方。
实则出发前我曾对他与和尚提过此事，他们都清楚里面住着我母亲，现在又说起这事，立马明白其中意思。
“兄弟，需要我做什么？”
思索片刻后，我说：“老哥，那里没什么危险，只是最近兄弟我老觉得心慌意乱，好像有事情要发生。所以，麻烦你找几个能干的伙计在那等我，如果没事则罢，有事也好相互照应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