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端详着璘男娃,这孩儿……仿佛在哪里见过?
周仕成进医堂。
田小娥正从楼上走下,“噢,来了。周相公?”田小娥笑道,“这样早,周相公这是……有事儿?”
诊病不像,周仕成的气色极好,手中还抱着许多卷轴。
“田娘子帮了我许多忙,今日是特地来感谢的。”他把6卷画轴,递交给田小娥,“几副拙画,还望田娘子不要嫌恶。”
田小娥大喜,她心说不嫌恶不嫌恶,这画放到800年后,价值连城!
“太感谢你。”田小娥笑着收下,“我那天无非是随便提了句,你居然记下。”
“另外,我是来向田娘子辞行的。”周仕成朝田小娥拱手致礼。
田小娥眨巴着眼,“周相公这是要去哪里?”
周仕成轻轻一笑,“去惠州。”
田小娥恍然。
她笑道,“那便预祝周相公一路顺风,心想事,事儿事儿顺心如意。”
“多谢吉言。”周仕成又冲她拱手一礼,就离开。
田小娥打开画卷,好画!
发财了!
800年后,一种画卖数百万,这6卷画就是好数千万!
她定要收藏好。
“齐默哥,我又要发财!”田小娥捧着画,跑上2楼。
……
周仕成送完画,在宋宛宅院一边的小胡同中,略站一会,就又回到自个儿的宅。
宋宛昨夜没有咋睡,这会料来在补眠?
他本想弹琴,以琴音跟她说他此刻的心情,想了下,还是作罢,别吵着她。
回到小宅,张小僮已然拾掇好了他的行装,大车也备好了。
他仓促吃了些早餐,带行装跟书僮张小僮,坐大车往惠州方向而去。
二人离开半个时辰后,周仕成的长随侯桂,跟周家另外一个小仆,御马来。
侯桂看了眼周围,眼神落到紧闭的周宅大门上。
他问着小仆,“官人的确住这里么?”
小仆,“没错呀,官人的信上是这样写的,就在原先宅院隔壁的小胡同中,门口有棵柳树的就是。这胡同咱可太熟悉,怎会找错?”他指着二人身边的柳树说,“这不是柳树?”
周仕成原本的宅院,买好几年了,侯桂诚安他们,也在这里住好几年。
这周边,有啥树,有啥井,他们是了如指掌。
的确没有找错,是这宅院。
“可大门咋上了锁?”侯桂纳闷,“鹿山学院中也没官人,这宅院门上还上了锁,一早的,官人会去哪里?”
“要不,咱问一下左右邻居们?”诚安说,“太太给官人相了门亲事儿,咱这次定要带官人回京师,可不能就这样走了。”
“我去问一下扇铺的学徒,他跟官人熟。”侯桂翻身下马,往胡同口对面的扇铺走去。
扇铺今日开门早。
没买卖,学徒打着呵欠,正在扫店铺前的路。
“柳胜!”侯桂走向前。
学徒柳胜抬起头,“啊,是霍伯呀,你不是去京师了么?什么时候回的岳州?”
侯桂说,“这会才回,哦对了,我问你个事儿,我家官人的宅院门,咋还关?他人上哪里去了?”
学徒柳胜往胡同中望去,可不,那新搬去的宅院大门正关。
“我也不晓得呀。”他挠挠头,突然,他想起一个事来,“你们家官人,难道去了惠州?”
“他去惠州做啥?”侯桂惊异问。
柳胜笑道,“前几日,他跟我闲说时说,要是他出远门,肯定是去惠州提亲去,还说提亲成功,会赏我。”
“去惠州……提亲?”侯桂越来越糊涂,“噢噢,我知道了,多谢你呀。”
他朝柳胜点头,又回到宅院前。
诚安忙问说,“霍伯,问到官人的去向了么?”
“他可可以去惠州了。”侯桂眉毛紧蹙。
诚安惊异问说,“去惠州?做啥?”
“提亲。”
诚安吸气,“他向哪里家提亲?唉啊,太太给官人说的亲事儿,也是惠州的……这可咋办?他如果提亲成功,那太太那可咋交代?太太全都答应宋家!”
侯桂也头痛不已,周仕成不是说,近几年都不会娶妻的么?咋突然去了惠州提亲?
他什么时候认的的惠州女人?
侯桂上马,“去惠州城,找他去!”
只得这般了。
诚安叹气,也上马。
二人离开岳州,又赶往惠州。
5天的时间,好快便过去了,转眼就到辛家娘子辛七丫头的定亲宴。
这一日早晨,璘男娃穿上新衣新鞋,站在大镜子前,怎也不肯走。
“真好看。”他夸了自个儿不下20句。
黑毛团子呲牙,“没有老子好看。”
“你一身都是毛,分明非常丑。”璘男娃嘲笑。
“你他妈的才丑。”
“你丑!”
“可以了,不准吵了。”怎又吵起来了?
田小娥走来,抱起黑毛团子走出卧室,放到挂在围栏上的一个竹筐中,“睡你觉去!”
他近来非常迷恋这新窝。
窝中搁着一包糖块,小玩意儿立刻不吱呜了,捧着糖块高兴地舔着。
“换好衣服便下楼去,咱们要出发。”田小娥笑轻轻叫着璘男娃。
“好。”他抖着衣袖,“这身衣服真好看,娘亲,我喜欢。”
田小娥心说,自然好看了,好数百文,比你父亲的衣服还要贵100文。
她端详着他的妆扮,带他出,只须他不闹事儿,他还是蛮给她长脸的。
太好看了。
田小娥从袖子中拿了枚玉钗,擦进他发髻中。
“给你买的。”
男娃又赶快来到镜前去看,“娘亲,跟我的衣服,差不多颜色。”
田小娥好笑,自然的一个色系了。他今日穿的是月牙衫子,这枚玉钗也是浅青。
这一套妆扮,越看越像玉雕人。
楼下,齐默在叫着他们,“小娥,璘儿,应该出发。”
田小娥拍了下璘男娃的肩膀,“你父亲叫你了。”
“来了。”男娃笑嘻嘻往楼下跑。
田小娥抱着一个头面首饰匣,也下楼。
这是给辛七丫头的礼物。
她摁着宋宛的建议,到头面首饰店铺中挑的。
因着她不是近亲,因此,价挑的是中等价位的。
耳坠,珠子发簪,兰花金簪,还有扭金丝手镯。
总价60吊钱。
辛家的筵席会在晌午,田小娥跟齐默还有璘男娃,在家中吃了早餐才出门。
大车到辛宅,这时才辰时三刻,辛家的宅院门前,已停了许多大车软轿了。
田小娥端详着周围,说,“辛家果真是大族,只一个小定亲宴,竟然来了这样多的人。”
齐默说,“老太君的郡公太太身份儿,毕竟在那里,来的应当都是世交。”
璘男娃好像见过这等场面,并没好奇地东张西望,而是乖乖的跟在田小娥背后,不时地轻声问说,“娘亲,什么时候吃饭?”
又饿了?这孩儿真能吃!
田小娥捏捏他的手臂,轻声说,“进宅院中便有吃的,你少讲话,跟着娘别乱跑。小心走丢了,我找不到你。”
“恩,璘儿不乱跑。”他用心点头。
田小娥抿嘴一笑,带他往宅院门走来。
辛家的管事辛瑞,正在宅院门口迎客,看见田小娥他们来,立刻笑迎。
“表公子,表少奶奶来了?”又看见璘男娃,他惊异问说,“这是……”
年龄虽说不大,却并不怯。
关键是,长的太好看。
一身月白袍,衬的和仙僮一样。
“咱们两个收的儿子。”田小娥笑着说,又拍了下璘男娃的手臂,“来,叫陆阿爷。”
“陆阿爷。”璘男娃鹦鹉学舌地叫着。
辛瑞大吓一跳,“可使不得。”他笑着摆手。
“陆叔忙,咱们便不必招呼了。”田小娥朝辛瑞摆手,跟齐默璘男娃进宅院。
摁例,他们先去了辛老太君的上房。
这时,辛老太君这里,已然来了许多客人家中的女人了。
也因为都是女人,齐默进问了安后,就去了别处,他找辛弃疾这男主子讲话去了。
田小娥带璘男娃,留下。
上房中,坐着6个别府的老太君太太及俩小辈的娘子。
这些人全都见过田小娥,打招呼后,又一块朝璘男娃看来。
“这是璘儿,是我们夫妇两个收养的孩儿。”田小娥给大家做着介绍。
众人赞叹着璘男娃的容貌。
唯有辛老太君,惊异的看着璘男娃,居然忘回答田小娥的问安。
“姨姥姥?璘儿给你见礼。”田小娥一连叫三声,辛老太君才反应过来。
她轻轻一笑,“坐。”说着话,眼神又移到璘男娃的脸面上。
太奇怪,这孩儿,咋成了田小娥跟齐默的养子了?
他是宫中那个的养子!
不长时间前失踪了,众人正满世界找!
辛老太君强压着心里的慌张,寻借口,走入卧室。
大丫鬟毓秀跟在她身边,“老太君,你咋了?”
毓秀发觉,老太君自打见着田小娥跟那个小男娃后,表情便大变样了。
少见她慌成这样子的。
“你去把小娥叫进,那个孩儿……先叫他在外边坐着。我有要紧的话问小娥,快去!”辛老太君坐榻上,说。
毓秀发觉辛老太君的表情严肃,不知发生啥事儿,应了声,立刻去外间。
外间,田小娥正跟一位太太说话。
这时,毓秀走来请她,“表少奶奶,老太君找你讲话。”
田小娥和那个太太道了声失陪,站起来。
璘男娃也跟着站起来,要追上去。
毓秀端起盘炒松子递交给他,笑说,“来,吃这,这好吃。”
男娃又坐下,剥起松子。
毓秀转过身朝田小娥说,“老太君只找表少奶奶讲话,少爷便留在外边,由我看着,不会有事儿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