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乡下又没其他谋生的事做,他只得玩骨骰打发时间。
“父亲,父亲!”纯安奶声奶气叫着他,冲他跑来。
齐康杰笑吟吟说,“来,纯安,父亲教你认骨骰。”
纯安在齐康杰的身边蹲下,哼哧着说,“不认,众人都说,骨骰不是好东西。”
“瞎说,这分明是好东西,只须你猜的准,就可以发大财,一日内,就可以轻轻松松挣上数十吊钱,上百吊钱。”齐康杰摇着装有骨骰的筒,摇了下头说。
“可是小娥姐说,骨骰是害人的玩意儿。”纯安反对道。
“她懂啥?”齐康杰轻哼。
“小娥姐懂的多着,小娥姐懂钓虾子,懂药。”纯安歪头想了下,说,“她还会帮纯萍找夫家。”
齐康杰一愣,“啥?给纯萍找夫家?找到没有?”
纯安学着文氏的模样叹气,“找到后,又没有了。”
齐康杰站起来,也把纯安提起来站的直直。
他垂着头看儿子,“你是咋知道?小娥姐和你说的?”
纯安听着文氏的吩咐,摇了下头,“不是,她没有跟我说,是我偷听见的。”因此,他把偷听的话又对齐康杰讲了遍,“父亲,村中人说你好赌,才不给纯萍提亲,父亲你再赌,我便没媳妇儿了。”
齐康杰黑着脸,“小娃子,知道娶媳妇儿是啥意思么?”
“知道。”纯安在齐默家住了几日,想着齐默对田小娥的态度,就说,“给媳妇儿煮饭,给媳妇儿扫地,给媳妇儿买肉吃,给媳妇儿买新衣服……”
“滚,熊孩子,你这全都是和谁学的话?”齐康杰冲他屁股拍了一下,吃说,“媳妇儿分明是娶来做事儿的!就像你娘亲!”
“但娘亲说她后悔嫁给父亲,日日有做不完的事,她不想干了。父亲也不帮她做,父亲啥都不做,咱们家这样穷,村中人全都嫌弃咱家,纯萍的夫家也没了。”纯安不服的搓着屁股,把田小娥跟文氏讲的话,混着说给齐康杰听。
“可以了可以了,玩去,熊孩子和谁学的这样啰嗦?”齐康杰又拍了下纯安的屁股,把儿子撵走了。
他则又蹲下,接着玩起了骨骰,口中说,“我这还不是想快点发财?挣了钱发了财,挣他个百千贯,家中人不都过上好生活了?咋还嫌弃我?没有眼光的一帮俗人!”
……
田小娥在山林中找了圈儿,又发觉了一棵桑树,也一起挖出。
除去桑树,她还挖了两棵野木竹树,一棵枣树。
纯萍帮着她,把4棵小树苗捆在驴上。
小妮子手中忙着,脸面上不带一点笑。
田小娥心中叹气,倒底是伤心呀。
她拍了下纯萍的肩膀,“过几日我又要去赶大集,你去不去?如果想去,记的前一日便跟我说,我们坐车去,不必走路。”
大集的热闹,可以叫人心情愉悦起。
纯萍想到自个儿采的药草,差不多也有1斤了,她立刻点头笑道,“到时我去找小娥姐。”
田小娥来到看瓜棚子,和文氏打招呼,摸了下纯安的头,骑着毛驴归家去。
文氏立刻拉过纯萍,问着她小娥讲的话。
“也没有什么,娘亲别多想。”
文氏叹说,“我不会多想,怕你多想。”
“娘亲,我非常好。”纯萍抬头,笑轻轻说,“乘着没下雨,我再去挖草药。”
纯萍阔步走入了看瓜棚子后边,翻出她的筐跟小铁铲,冲文氏挥了下手,笑嘻嘻向后岭走去。
文氏大声叫着她,“不要往山林深处走,不要走草深地方!早一点回!”
纯萍跟着田小娥进出山林多回,学会了咋样抓长虫跟避开野蜂,她如今的胆量大着。
“知道了,娘亲!”她丝毫不畏怕的冲文氏挥手,疾步走远。
文氏叹气,她这样好的女儿,却没有人上门提亲。
想到是齐康杰害的,文氏气的直咬牙,可是那男人,她真是一点法子也没。
……
纯萍进后岭,山底下下的草药跟山菜,已然被村中人挖走了,即使有,也是点才长出的小苗子,小娥说,药房是不收那类的。
纯萍提着铁铲,往山林深处走。
今日她换了处地方走,果真,有着新收获。
她挖了田七,还有苍麻,还挖到一丛菌子。
正小心谨慎的把菌子从土中挖出时,她听见前方有人惊呼声,“不要动……长虫!”
“二锤子,咱……咱咋办?”
“咱不动,长虫过会会自个跑走的。”
“……好。”
纯萍眨巴了下眼,谭二锤?
他怎也来了后岭的林子中?
想到谭二锤总是凶自个儿,纯萍叹气,把菌子挖出来放进筐中,转过身便走。
走几步,她吐口气,还是往谭二锤方向走去。
她心里和自个说,她不是去望谭二锤的,她是去抓长虫,如果遇见条肥的长虫,她可以挣一小笔钱。
看见钱的份儿上,给谭二锤骂一顿,也不算啥。
声音便在不远的地方的方向,纯萍拿着小铁铲,扒拉着深草,深一脚浅一脚的来到谭二锤他们面前。
谭二锤跟他家另外一个邻居的幺儿柳腊生,正慌张的站在一棵大树边,不敢动。
一根褐色大长虫,慢吞吞地吐信子,缠着他们的脚。
“这长虫没有毒的,他叫乌梢长虫。”纯萍摇了下头说。
她挽了挽衣袖,用着雷霆之速,把长虫的头掐住,丢进自个儿的筐中。
筐上边有个盖儿,盖上盖儿,呆笨的长虫压根跑不出。
谭二锤跟柳腊生,才大口舒口气。
比谭二锤小2岁的柳腊生,是个半大小子,嗓音还没发育好,他扯着破嗓门笑道,“纯萍姐,你真厉害,连长虫也敢抓!”
纯萍笑道,“他又没毒,有啥不敢的?”
“没有毒我也不敢抓。”柳腊生不好意思挠头,“纯萍姐,今日的亏你来,否则,我跟二锤子哥的站到天黑,如果这长虫一直缠着我两个的脚,说不准我们的站到明日。是,二锤子哥?你怎不谢谢纯萍姐啊?是她救了我们!”
柳腊生推推谭二锤的手臂。
谭二锤看一眼纯萍,没有讲话,而是转过身走了。
“唉,二锤子哥,你去哪里?等我!”柳腊生拣起掉在地面上的弓弩,飞速朝谭二锤追去。
他走了两步,又回过头朝纯萍挥了下手,“我们先走,纯萍姐,你一人进山,当心些啊。”
纯萍也挥了下手,笑道,“没事,我常常一人来山间。”
看着那二人走的没有影子了,纯萍吐了口气,才走回原本的地方,继续挖她的药。
另外一方,柳腊生追上谭二锤。
他回过头朝背后瞧瞧,发觉纯萍往另外一个方向走,就对谭二锤说,“二锤子哥,你咋对纯萍姐黑脸啊,她那样好,帮我们抓长虫。”
谭二锤闷声说,“她老是冲我笑吟吟的,心中肯定装着坏事儿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