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生劝说一通,齐默才没再愧疚。
家中有粮,俩人心情登时大好。
齐默生火,田小娥掌勺,一块做起饭。
乘着齐默方才换食粮的空,田小娥又摘了点椿铃叶回家。
这会工夫,她盛了半碗面,跟着椿铃碎叶搓着,想着做椿铃饼。
齐默认出那一些叶儿,责怪,“不是讲过不可以爬树么?你怎又去摘叶儿?”
田小娥笑吟吟说,“我有帮手。”
齐默惊,“帮手?谁是你帮手?”
当然是那个黑毛团子啊!
但这会工夫,那小玩意儿又跑没影了。
田小娥说,“一个长的像鼯鼠的小玩意儿,我昨日救过他,他十分听我吩咐,我叫他摘叶儿,他便出手帮忙,看,好大一筐。”
“必是某种兽类,会咬人抓人的,你还是少接触。一会工夫我去摘叶儿。”齐默道。
他是猎户,对田小娥说的通人性,他压根不信。
此时,正在屋顶上蹲着的黑毛团子,听见齐默话,开骂,“本小兽不会恩将仇报的!他妈的别冤枉本小兽!”
小兽?田小娥听见他的骂声,濮呲一笑。
然而,转头,齐默却没听见。
田小娥似乎明白了什么。
……
放炉上装鸡汤的沙瓶,冒起热汽,齐默把沙瓶端到地面上散热。
田小娥端来铁锅架火炉上,烙饼。
香椿薄饼双面酥黄。
出锅之时,田小娥还深吸气,满脸陶醉,“香呀!齐默哥,来,开吃。”
于是,一个人一碗汤,两张香椿饼。
见田小娥吃的欢,齐默想,这种粗粮,她先前应是不屑一顾的,没想到现在竟然吃的这样欢快。
……
田小娥跟齐默一块吃早餐时,齐老婆子家中一片鸡飞狗跳。
姜宝红未嫁先孕的事,究竟是叫人知道了。
齐老婆子拍着腿,头一回对着外孙女又打又骂,“你瞒着所有人,这样大的事不让我知道,我却舔着这张老脸去找齐默要他娶你,这下好了,街坊邻居不知道咋笑话我们呢!”
齐东姗怪闺女糊涂任性,又怪自家老娘下手太狠。
她忙追上去拦齐老婆子。
“娘亲,娘亲,你不可以打呀,她如今可是……闺女我只有她一个闺女呀,你如果打死她,闺女未来的后半辈子可咋办呀?”
却,没能拦住。
齐老婆子的个身远比闺女壮实,又正是气头,齐东姗哪能拦的住?
反被齐老婆子的手臂一撞,痛的泪珠子直冒。
她只得朝站在院儿中的仨嫂嫂求助,“你们只管看戏,就不可以劝劝老太太?”
仨媳妇儿你瞧瞧我,我瞧瞧你,漫不在意地向前拉架。
齐东姗没有出嫁时,被齐老婆子宠的很,仗着娘宠哥护,没有少踩嫂嫂们。
后来姜宝红也跟着她娘学,对仨舅娘不尊重。
齐家的仨媳妇儿,一直都恨着齐东姗母女。
眼见老婆子追着姜宝红打,齐东姗也给齐老婆子骂焉了,仨人乐的看戏。
就算拉架,那也是拉偏架。
仨人不拉手拿笤帚的齐老婆子,而是摁住姜宝红。
姜宝红本身便跑不过齐老婆子,此刻被仨舅娘暗里一拦,彻底落在齐老婆子手中了。
啪!啪!啪!
腿肚儿上捱了七八下。
齐老婆子边打边骂,“气死我了!作孽噢,老娘的脸都给你丢尽了。”
姜宝红被抽的大哭。
齐东姗跳脚,指着仨嫂嫂骂,“烂货,故意的是不是?”
齐家大媳妇儿是长嫂,又生三子,胆量稍微大点,因而嘲笑说,“他姑这话说的,啥叫故意的?难道,我们摁着咱娘,叫你们母女俩打吗?宝红是小辈,被咱娘罚一下就咋了?”
另俩嫂嫂不敢讲话,可也一块翻白眼儿。
听大媳妇儿讲的话,齐老婆子更气,又抽了姜宝红两笤帚。
姜宝红坐在泥水洼中大哭,“娘亲,快救我呀,娘亲!我要被姥娘打死了喂!”
齐东姗被气得爆炸,指着齐大媳妇儿骂着,“行行行,有种给我等着,啊呸……”
齐老婆子虽说气,可到底疼外孙,打完骂完,见姜宝红哭的惨,才收手,叫长子齐东宏把姜宝红关进房中,没有她允许不许出门。
齐家在银水村是大姓,齐老婆子的前夫很能干,为她挣了许多钱。
后夫也姓齐,就是齐默的爷,不及前夫能干,却为人老实,又是倒插门,赚的钱尽数交她手中。
齐老婆子算是银水村的上流人。
加之一贯泼辣,又有三子一女傍身,在银水村一贯横着走。
可到最后,却闹出这等丑事儿,她只感到自个的脸火辣辣的痛。
真后悔叫闺女姑爷住她村中来,齐老婆子直叹气。
把姜宝红关起后,齐老婆子没有再闹。
仨媳妇儿,在齐老婆子面前讲了两句不痛不痒的话后各自散去。
齐老婆子房中,只剩齐东姗跟齐老婆子。
“娘亲,你该想想法子吧?总不可以叫宝红一直这样着吧?如今才俩月……”齐东姗抹泪,哀问齐老婆子。
齐东姗在母家是被宠大的,嫁到夫家不到半年,就打遍夫家所有人。
她却反倒哭着回母家,埋怨公婆对她不好。
疼闺女的齐老婆子,立刻带子孙,闯进姑爷家中,把闺女的公公打了个半死,把闺女的婆母气得差点上吊,最后,把闺女、姑爷一起接到自村,还搬走了亲家房中的所有物件。
姑爷姜家是邻村小姓,哪里敢惹她?只能眼睁睁看着出了高聘礼的儿子,反倒成了齐家的赘婿。
齐老婆子宠女远近闻名,也因这样子,外孙女姜宝红才敢做出这等事来。
“还好意思哭?你是咋看管闺女的?哎呦,老婆子要气死了,我老脸都让你闺女丢完了!”齐老婆子气的捶胸顿足。
齐东姗垂着头,嘀咕,“她这样大了,我还可以一直看着她?”
“那别人家的闺女为啥没这样?”齐老婆子气的捶腿,“春天时,她说想到县里中学绣花,要住进绣楼中,我便疑心她想干嘛了……这村中大把的绣花女不跟着学,非要跑到县里去做啥?原来是,程家小子在县府当了衙役,全家搬县里,她去县里是想嫁程家小子!可程家如今吃皇粮,哪里看的上她这小村姑?程家小子没有当上衙役时,咱还可以和程家说上两句话,自打程小子当衙役,程家又搬进县里,程家人可曾和你讲过话?今年清明扫坟,程家人是不是也没有理会你大哥?”
齐东姗啊了声,“是不是扫坟祭祖那会工夫,他俩……”又痛骂起闺女,“她竟然连我这当娘的也瞒着,真气人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