站在宅院门口大声讲话,卧室中的人可以清楚听见。
这会是傍晚,又是雨后,到处都非常清静,黄莺清脆的声音,周仕成听的清楚。
“是宋家的婢女黄莺来过了?”周仕成问。
他内心隐隐慌张着。
黄莺前来,可是宋宛派她来的?
张小僮笑道,“官人猜对了,哦对了,这是黄莺送来的老野参,官人瞧瞧这,是不是好的老野参,值多少钱?”
周仕成看他一眼,把锦匣接在手中,锦匣有一尺。
他打开盖儿,果真看见里边有一支老野参。
这根老野参,价值200吊以上。
宋宛,竟然送给他这样贵的礼物?
“是好的野参,收着,我这会病着,不可以吃补品。”周仕成关了锦匣,递交给张小僮。
张小僮开心了,“这还差不多,算宋娘子有些儿良心,不枉官人叫她坐了回大车。”
周仕成却说,“张小僮,我帮人不求回报,如果旁人非要送谢礼,咱们也要记的回礼。”
张小僮不大甘愿的说,“这不是她应当答谢的么?咋还要回礼?”
周仕成沉下脸来,“张小僮,这叫礼数,礼尚往来!”
“礼尚往来,礼尚往来,她送你再送,这不是没有完没有了?”张小僮不满地嚷道。
周仕成,“……”他气得不想讲话了,书僮这样笨,早知道便应该叫长随留下,叫张小僮滚到京师去。
“药煎好了没?拿来跟我吃。”周仕成换了个话题说。
“差不多,我去看看。”
……
辛家。
刚掌灯的前院儿正房中,宋氏正在训斥着辛弃疾。
“我叫你陪着汪娘子去听曲子,你咋扔下她一人跑回了?还害的人家淋雨?”
辛弃疾忍烦躁,“她有婢女陪同着,有大车,哪需要我相送?何况我当时有急事儿。”
“啥急事儿?哼,当我不知道?你见着宋宛是不是?”宋氏嘲笑。
辛弃疾垂下眼帘,不讲话了。
宋氏怒说,“仅此一回,下次再叫我发觉你和她见面,我便不认你这儿子!”
辛弃疾无声一叹,“娘亲,不会了。”
“不会顶好!”
……
第2天一大早,黄莺刚侍候宋宛起床梳洗,前院儿看门的长临来,站在小拱门那高声叫着她。
蔷薇在擦桌,“这一早的,长临找你啥事儿?”
黄莺拍了下衣袖的蹙褶,不耐烦说,“我看望去,长临长评的事便是多。”
宋宛往镜子中,看着自个儿的妆容,说,“宅院中的下人太少了,我再去买几个回来,长临要跟着二哥出门,还要守院儿门,还要传话,哪忙的过来?”
蔷薇笑道,“娘子,咱既然准备在这里长住,的确要再买几个下人回。”
宋宛点头,“恩,一会工夫我和二哥商量下。”
黄莺来到小拱门那里,挑了下眉,问长临,“啥事儿呀?”
长临眯缝着眼睛,看着黄莺,“你在外边,交朋友了?”
黄莺眨巴着眼,这是哪里来的事儿?“瞎说啥?我哪里有朋友?”
“那这是啥?”长临把一个提筐递向黄莺,古中古怪说,“外边人送你的,还特地交代,要我亲自交到你的手中,噢,是个男娃。”
外边人?
黄莺狐疑的看他一眼,接来。
提筐是细竹条编的,并且是簇新的,上边盖着盖儿。
黄莺揭开盖儿,发觉里边装着一筐吃的。
怪不得嗅到非常诱人的香味了。
十多个纸袋中,装有各色点心,还有一兜儿热枣糕。
这些吃的,值好数百文了。
黄莺才要问,那个外人是谁时,发觉纸袋的下边,压着字条。
她侍候宋宛多年,认得许多字,忙拿起来。
看了后,她笑起。
这些吃的,哪里是送她的,是送宋宛的。
“有劳,多谢。”黄莺提着提筐,兴冲冲跑房中去了。
长临:“唉……你便不送我点?”那样多吃的,也不分他一袋!
长临哧了声,转过身走了。
蔷薇见黄莺笑吟吟提着一个筐走入来,笑着问说,“谁送来的?看将你开心的。”
“不是送我的,是送娘子的,只是,咱们两个都有口福噢。”黄莺笑着说。
宋宛一贯大方,自个儿有吃的,全都会跟婢女分享。
她们虽说是婢女,可宋宛待她们,却像姊妹一样。
昨日在秦歌堂,要了那样多吃的,宋宛只吃了非常少点,其他的大多,全给了她们两个个婢女。
她们吃不完,还分几兜儿给长临长评。
今日又是十多兜儿的吃的,宋宛肯定又吃不完。
松子炒西瓜种子还能放几日,新做的糕点,放上三日后便会长霉的。
那是不可以吃的。
“送给娘子的?”蔷薇把筐接来,打开,“许多吃的,谁送的?”
“不知道,只是,有张字条。”黄莺笑着说。
字条上边,写句诗,画折枝木槿。
黄莺想着,这不可能是送她这婢女的,肯定是送宋宛的。
宋宛从卧室中走出,满脸困惑,“送我的?字条?”
“这。”黄莺拿起字条,递向宋宛。
宋宛立刻打开来看,望过后,她心里不由笑了。
这是那个周相公送来的。
“娘子,笑啥?”黄莺眨巴着眼,问。
“说我送的礼太贵重,他不好心收那样贵重的,因此,送回礼以示感谢。”宋宛笑着说。
怪不得二哥喜欢跟那个周相公结交,这也太实诚。
小谢礼罢了,他竟然还送回礼?
“12样吃的,这样多,一日哪吃的完?送两兜儿给常普通林,挑两兜儿给二哥,其他的,咱自个吃。”宋宛把吃的放到桌子上,挑拣着说。
黄莺挑了兜儿绿豆糕跟一兜儿胡麻饼,拿去前院儿给了长临。
长临立刻喜笑开,“下次有人找你,我会第一时跟你说。”
黄莺想到一个事儿,轻声说,“有人找我的事,你不得和二少说,也不准外传瞎说,不然……不要想我再送你吃的。”
长临捧着绿豆糕,立刻点头,“只是,你要多给些,少了不够吃,长评嘴大,吃的多。”
黄莺点头,“行,就这样讲好了。”
难的有人肯跟娘子来往讲话,可不能被二少知道,黄莺如是想着。
……
第2天一大早,田小娥才打开医堂的大门,就见门口停了辆大车,大车边,站着一个不速之客。
辛弃疾?
“原是疾表兄,疾表兄怎有空来了这里?进坐会。”田小娥闪身闪开,又叫着财旺,“快去叫齐默哥,辛疾表兄了。”
财旺是辛家的人,他给辛弃疾见了个礼,就向后院儿跑去叫齐默去了。
齐默在后院儿喂马。
听闻辛弃疾来了,他眉心轻轻一蹙,洗了把手跟着财旺来到正厅。
只见辛弃疾的气色不是非常好,眼圈浮青。
“疾表兄来了,老太君跟表舅母都好么?”齐默冲他轻轻点头。
辛弃疾说,“全都好。”他看了小娥一眼,说,“我不是来请弟妹诊病的,我想问你们一个事。”
古中古怪的神情。
田小娥看一眼齐默,说,“啥事儿呀,疾表兄?”
辛弃疾神情拼力挣扎了一通,还是说,“宛儿现在住哪里?你们知道么?”
问宋宛的住址?
田小娥的面色立刻沉下,只听齐默立刻说,“不知道,我没有见过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