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娘亲,方才你上哪了?”
“到地中摘了些芸豆。”齐老婆子没有好气的道。
原本呢,每日给她摘菜的事儿,是由闺女姑爷做的,可今日一早,闺女姑爷送外孙女姜宝红到外县。
仨媳妇儿又各自忙,她只得自个亲自摘芸豆了。
得亏菜地也近。
齐老婆子仨儿子,一闺女,全都住在她屋子的周边,叫一声,就可以叫来。
齐大嫂殷勤地面向前帮着提筐,“娘亲,你方才在村中行走,没有听闻一个事儿么?”
“什么事儿?”齐老婆子只碰着了齐默,其他人全都离的远呢,全都在地中忙着。
“齐默今日和那娘子成婚。”齐大嫂扬眉,“他还请里长证婚。”
“啥?那臭小子!”齐老婆子骂,“怪不得从里长家方向走出。”
齐老婆子屁股一歪,在一个木椅上坐下。
齐大嫂看她一眼,将芸豆倒在地面上,找个碗,蹲地面上剥起芸豆来。
齐大嫂嘴角撇了下。
心疼啊。
这老不死的,摘的是她家的芸豆,还专门挑大的摘!
“娘亲你上次说,操心齐默的婚事儿,他不成亲,咱们一大家人都会吃罚钱,就好心好意把宝红许他。我当时便讲,齐默是个心大的,未必看的上宝红。咱们还是别舔着脸面上门。如今瞧瞧,我果然没猜错?他找到个长得天仙一样的女人做媳妇儿,这会工夫人家指不定在后面如何笑着娘亲你跟宝红呢。宝红跟那娘子的相貌可差的……”远了。
一个是黑皮肥猪,一个是雪白仙女。
任谁见仙女全都想抱着,见了皮糙肉厚的胖猪,全都会绕路走。
齐家人,全都随齐老婆子的相貌,又壮又黑皮又粗。
齐大嫂勾着嘴角讽笑。
齐老婆子听着,心里更气。
今日一大早,天才曚曚亮时,闺女姑爷便把外孙女送走。
宝红坐车中哭的她心肝都碎了,如果齐默听话娶了宝红,宝红怎会沦落至此?
“白眼儿狼!”齐老婆子咬牙说,“娶媳妇儿了全都不来请请家人?”
“正要说这个呢,谁说不是?他根本没有当咱跟他是一家子。听闻,他请里长跟谭家人。”齐大嫂嘲笑,“方才,也不知道他吃错药还是咋着,跑家中踹了凯子两脚,凯子险些被踹死……娘亲,凯子昨日帮你扫了院儿,他是个好孙子,他如果有个差池……”
“啊呸,一早说啥晦气话?”齐老婆子把手抄在围裙中,向外走,“我这就找他去!”
齐大嫂看着她的身影,“娘亲,这芸豆要全剥完么?”
“都剥完,这可是两餐的。”齐老婆子身型肥硕,步子却快,没有一会工夫便走远。
齐大嫂拍拍灰,讥诮一声回了自个屋。
她幺儿齐凯子一大早被齐默踹几脚,昨天晚上又被刀割到脚,这会还哼哼着。
她男人齐东宏,蹲在木椅边,正给幺儿涂药。
见她回,齐东宏大骂,“贱货,上哪里遛去了?凯子要吃水了也不见你递个水。”
齐大嫂缩了下颈子,当齐东宏要打她,“我方才在帮咱娘剥芸豆,娘上齐默家那去了。”
“齐默家?去干嘛?”
“齐默今日娶媳妇儿,娘亲去看呀。”齐大嫂才不会说,她唆使着齐老婆子去骂齐默。
齐东宏护娘,会把她骂的狗血喷头的。
“那我也去。我是齐默大伯父,他不给我送酒,别想娶女人入门。”
齐东宏撸衣袖,步子生风,眨眼不见人影。
齐凯子立刻拉着他妈的袖管,“娘亲,娘亲,父亲跟奶会骂齐默吧?”
不就撬了齐默家的门么?又没有真睡,竟然敢拿劈刀刺他?
如果往上丢,砸到脑袋,小命都没有了呢。
齐凯子咬牙,恨死齐默了。
“你且安心吧,一定会骂的,说不准呀,还会打一顿。”齐大嫂嘲笑,“他今日娶媳妇儿,竟然不请长辈,你奶跟你父亲,定不会饶了他的,噢,街坊邻居也不会帮他讲话。”
“合该!”齐凯子得意,踹了踹脚,想不到,又碰着伤脚,痛的他呲牙。
……
齐老婆子往齐默家去,仨儿子听见消息,也先后跟去。
他们全都是齐默长辈,上门一是为了寻摸些好处,二是想给齐默的新妇一个下马威。
……
齐默请里长后,回家,才来到自家院儿门前,居然发觉家中非常热闹。
房中,田小娥招呼着,“外面天热,大伙儿慢点做事。”
“不热,小娥忙你的吧,这些小事,我们很快做好。”讲话的是于三媳妇的声音。
“招娣,你将那个钉递给我。”
“好,父亲。”
齐默惊了,于三一家来了?
卧室那里忙活啥呢?
齐默好奇,走两步进上房。
站门口的田小娥,笑着说,“齐默哥回了?”
“还叫齐默哥?应该改口叫夫君。”于三媳妇笑,走来,她朝齐默招了下手,“齐默呀,进来瞧瞧布置的咋样。”
齐默满脸的困惑,看着田小娥。
田小娥笑说,“你才走他们便来了,非说帮忙。我对他们说,没有什么帮忙的啊,于三婶儿便说,这喜房不是还没布置么?便这样子,他们忙起来了,非说要给咱打一张新床。”
“原先的那个,哪是床呀?也不怕晚上一个不小心,塌了。”于三媳妇哈哈大笑。
齐默的脸,立刻囧红。
田小娥推他一把,叫他入房中看看。
卧室中,那一张铺着稻秆,仅是一张薄板子的旧床,已然不在。
一架崭新的木床,已然拼装摆好。
于三正拿捶子敲着床腿。
看见齐默走来,于三一笑,“齐默呀,来,瞧瞧新床牢靠不老靠。”
本村习俗,喜床不求奢华,只求牢靠。
他跟小娥只是假成婚呀,牢靠不牢靠,他其实是不在乎的。
齐默含糊应,“辛苦于三伯,蛮好的。”
“试试看。”于三却非常用心,扔开捶,拉齐默检查床架。
田小娥笑说,“齐默哥,这原本是预备给于栓子娶媳妇儿用的,可于三伯于三婶儿却送给了咱。”
齐默难为情说,“于三伯,婶儿,这可如何使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