汪财主见田小娥不讲话,也不接钱票,当是嫌少,又说,“家里下人说,田娘子是赶驴车来的,那毛驴的脚力哪比上马?在下家里有好马数匹,想送1匹跟田娘子。田娘子就不要嫌了?”
说着,又把钱票向前递递。
田小娥更加惊异了,“你太客气了。”
她不客气的接过钱票,塞进齐默的背包中。
齐默困惑看她。
汪财主又叫着下人,要大摆酒席,宴请田小娥。
田小娥却摆摆手,“汪财主,你心意我们心领了,我家中还有事儿,萍娘子的娘还等我消息,我的赶快着带她归家报消息。”
汪财主过意不去,可田小娥执拗要走,他只得说,“在下安排人送田娘子出城。”
田小娥这时又想起一人来,她对汪财主说,“汪财主,我有个事儿,想麻烦下汪财主。”
汪财主立刻笑说,“田娘子是我家儿的救命恩人,有事尽管说,在下肯定帮忙。”
“也不是啥大事儿。”田小娥叹了声,说,“跟我一块的,还有个妇女,她母家姓孙,夫家姓齐。想到府上找差事儿。她如果有了差事儿,就再不会干卖孙女的事。”
汪财主见多识广,立刻明白田小娥的话。
他点头说,“田娘子安心,在下这宅中的差事儿很多,她做不完的。”
田小娥回以一礼,“除去她儿媳妇,任何人前来接她,全都不可以叫接走。”
“好办,田娘子大可以安心。”
纯萍跟齐戴氏,二人前一晚都没睡好。
纯萍担忧田小娥救不出她,她会一生被困在这府中当活死人,哪睡的着?
冲喜的下场是啥,她在村听人讲过。
如果男人没有死,她下场还好些,做个小妾,可以进出自如,还可以归家。
如果男人死了,她便是寡妇。
她这一生都不可以走出宅子。
纯萍心中担忧,忐忑,一直叹气,便又抽泣起。
齐戴氏睡着她床,头一回睡这样软这样香的床,她一捱枕瞌睡便来。
原以为能好好睡一晚,哪里知道,睡不了会,齐戴氏就给纯萍的抽泣吵醒。
她烦了就骂。
纯萍被骂,哭的更厉害。
气的齐戴氏伸出手狠狠拧着纯萍的手臂肉,“臭丫头,我还没死,你嚎啥丧?”
被拧痛的纯萍,更加大哭。
守在房外廊下的丫头,当纯萍是又想家才哭,没有理睬她,靠廊檐柱继续打盹。
就这样子,纯萍跟齐戴氏,一直闹到天亮。
纯萍哭累了,正趴在桌子上犯迷糊,齐戴氏睡的鼾声正响,门上传来叩门声。
“萍娘子,起了么?我要进了。”
纯萍一个激灵醒来,抹着眼泪坐正身体,“醒了,进来。”
一个翠衣大丫鬟推门走入来,笑道,“萍娘子,快跟我走。”
纯萍站起来,怔怔看着她,“去哪里?”
“你们家嫂嫂哥要带你归家。”
纯萍惊异的看着她,“小娥姐么?齐默哥也来了?”
“恩,老爷答应你回去了。”那丫鬟歪着头,看着纯萍,“你不想走么?不走也可以呀,留下来跟我做伴。”
“不,我要归家。”纯萍心里悬着的石,立刻落回肚中,她抹泪笑道,“他们在哪里?快带我去见他们吧。”
“在我们老爷的书房里。”丫鬟道。
二人一前一后向外走。
睡的正香的齐戴氏被吵醒,她隐约听见纯萍跟一个丫鬟说,小娥要接纯萍回去了。
接回家?
她的100吊是不是也会被要走?
齐戴氏赶快从床上爬下,鞋也顾不上穿好,追上,“唉,你们去哪里?等我!”
那个大丫鬟回头来,推了把齐戴氏,“没有叫你去,你在这里等着,等老爷吩咐。”
说着,还把门关上。
齐戴氏不知是啥意思,又不敢惹大户人家的下人,老实回房中等着。
瞧瞧天儿还早,她又回床上睡。
纯萍跟着大丫鬟,来到汪财主的书房。
汪财主说,“小少爷病好了,你便不必留下了,跟你家人回去。”
纯萍望向田小娥,又看一眼齐默,不敢信她听见的话,难道她在作梦?
田小娥浅笑着点了点头,“我们这便走。”
纯萍激动的泪都出了,原来她不是作梦,“谢谢小娥姐。”
……
离开汪财主的书房,汪家的管事儿娘子肥女人,引他们往府门那里走。
纯萍发觉齐戴氏不在,轻声对田小娥说,“小娥姐,我奶呢?”
田小娥看她,“喜欢她日日打骂你?骂你是废柴?再亦或卖你给人冲喜?”
纯萍赶忙摆手,“别!我就是,随便问一下她在哪里。”
田小娥一笑,“她把你卖入这府中,要了100吊钱,现在你归家去了,那100吊钱便的还给汪家,如果还不起,自然是不可以走了喽。”
如果她没猜错,那100吊钱,怕是没有剩几吊钱了。
纯萍惊异说,“如果……奶还不起呢?她有了钱,铁定会给父亲的,她如今手头,不会有过多的钱。”
“那便是她的事,她是大人,还挣不来钱?”田小娥拉着纯萍的手臂,“纯萍,你就不要操心她,她不会有事儿的,倒是你,还是操心操心怎不给你父亲跟奶再卖掉。”
纯萍不讲话了。
怎不被卖掉?自然是嫁人,她嫁了人,父亲跟奶便管不着她。
可她还小,嫁人还要等两年。
再者,她嫁谁好?
在村庄中,像她这样大的娘子,早便有人提亲,之后订了亲,过几年再嫁人。
因着她父亲烂赌,她家在村中没人缘。
没有人缘,就没提亲的人。
纯萍在心中,长长叹了声。
出汪宅大门,田小娥发觉,纯萍的身上,还穿着汪家送的粉裙,她叫纯萍脱下,还给了肥女人芩婶儿。
芩婶儿惊异的看着她。
田小娥说,“我小姑不是汪家的人,穿汪家的衣服不合适。”
讲完,她抚着纯萍坐上车,齐默骑着汪家送的马,离开了这里。
芩婶儿看着手中的衣服,赞叹,这田娘子真是有骨气的人,这类颜色的衣服,值好几吊钱,却是给姨太太穿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