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氏脸面上有点挂不住，转过身。
田小娥装不知情，把苣菜种放兜中，“谢柳大妈，走了。”
“唉，有时间来耍，齐默媳妇儿。”柳大媳妇挥手。
等田小娥跟文氏走出院儿门，柳大媳妇立刻呸了声，“啥东西？落难时装死，有钱了便贴上来？也就齐默夫妇俩老实，如果是我，直接打出去！”
几家转下来，文氏非常想找个地缝儿把自个藏起。
因着没一家对她态度好，全都话中有话带讽刺。
可她答应田小娥要陪着，又不好半路溜走，只得硬头皮跟着。
直至田小娥说还要差不多，要归家，文氏才舒口气。
“我家中欠的太多，好容易靠卖山猪有了些钱，可这趟走下，就没有剩几个钱了。接下来，还要交税……”田小娥掰着手指头，“哎，处处都花钱啊。”
田小娥长叹短叹，文氏哪里敢提借钱？
回家，田小娥笑着说，“我年青，讲话胆子小，还要亏婶儿陪我。”
文氏悻悻说，“你收留我一家老小，这点小忙都是应当的。”
田小娥望向不远的地方邻居飘出的烟，“到饭点了，我将账簿搁好便去煮饭。”
文氏忙说，“还是我来煮，左右我也是闲着。”
“那哪里成？婶儿是客。”田小娥摇了下头。
“纯安他娘，齐默媳妇儿是当家媳妇，便应该她做，你快来看孩儿，纯安一直闹，我全都快累死。”齐戴氏听见院儿中二人讲话声，叫着文氏。
文氏满脸愧色，“小娥，你先去灶房，我一会工夫便去。”
“不用，婶儿看纯安，他需要人看，七奶年龄大，看孩儿她身子吃不消。”田小娥道。
文氏想说，她婆母的体能比她都好，常常把她按在地上暴打，她连挣扎的气力都没。
她非常羡慕田小娥没婆母，没有人管着，想干嘛便干嘛。
田小娥进卧室放下账簿跟装钱的木匣，挽着衣袖便去了灶房，灶房中，齐默在砍柴。
纯萍在帮着码柴禾。
文氏进西间，“娘亲。”
齐戴氏坐在木桩子改成的坐凳上，没有好气的看着坐地上大闹的孙子，见文氏走入，拉长脸说，“这样久才回？”
文氏把怀中的一包糖块递交给纯安，“拿着。”
纯安见着糖块，再不闹，从地面上爬起，跑前院儿玩。
齐戴氏挑眉，“哪里来的糖啊？”
文氏说，“方才跟小娥串门时，别家给小娥的，小娥叫我给纯安。”
齐戴氏向后院儿方向望去一眼，轻声问文氏，“你问过齐默媳妇儿没？钱的事儿？”
文氏满脸的为难，“没有。”
“你怎不问？你……要气死我啊。”齐戴氏跺脚，“钱在她手中，这时不借，她卷钱偷偷跑了，齐默吃西北风啊？她一外乡人，谁知道她啥底细？康杰在县里，又拿啥赚回本？”
文氏站在齐戴氏的跟前，绞着袖口，“娘亲，小娥跟齐默，日子也难。”
“啥难？”
“他们欠许多债，怕是没多的钱借咱。”
齐戴氏嘲笑，“你咋知道的？”
“小娥方才去还钱，我跟着去了。她手中的账簿老厚老厚，欠5年的钱，今日才还。”
齐戴氏气的跳脚，伸出手戳文氏的脑门，“说你笨，你还不认，她说没有钱，你便真就以为没有钱了？她还了多少债多少账，你可记下了？她剩下的钱，你可算过了？”
文氏摇了下头，“没有。”
齐戴氏嘲笑，“因此呢，她就是骗你，那小娘们儿狡黠的很，你三伯母说的很对，她就是个妖精。”
“三伯母把齐默撵出家族，她跟齐默不和，存心那样说小娥的，娘别听。”文氏反对。
“你还帮外人讲话了？你不是我儿媳妇？”齐戴氏气的拍大、腿儿。
文氏以为婆母又要打自己，吓的连连倒退。
“我不管，你要不向齐默借10吊钱，要不把纯萍嫁了。上党村的那个男人，肯出12吊钱要纯萍呢。”
文氏吓的面色煞白，“娘亲，我……再想法子，你不要卖纯萍，她还小。再者，那个男人的年龄比我还大十岁……”
“你快点。”
文氏心里叹气，“是。”
……
田小娥挽起衣袖进灶房，预备做晚餐。
纯萍见她走来，叫了声，“小娥姐。”
“噢，也有你的份。”田小娥把糖块包递交给纯萍，“我去别家串门，婶子送我的。拿着，刚给纯安一包，这些都是你的。”
听闻纯安也有，纯萍才敢伸出手接，“谢谢小娥姐。”愉悦的跑走。
灶房中只剩田小娥跟齐默，她就笑吟吟说，“我揣测着，七奶跟五婶儿不敢借钱了。”
齐默停了劈柴，“为啥？”
田小娥满脸得意，“我方才去还债，带五婶儿去的。”
齐默恍然，原是这样，“五婶儿人不坏，就是，她做不了主。”
田小娥也看出，文氏是个怯懦的人，她每次帮齐默讲话，全都给齐戴氏给骂回。
“齐默哥，七奶家还有其他亲人没？”田小娥想，她可以接济一时，不可以接济一辈子。
齐默蹙蹙眉，“七爷，五叔，还有五叔爷，全是家里独子。”
田小娥说，“五叔是个自个全都养不活的赌狗，这般看，七奶会在咱家长住。”
齐默摇了下头，“不可以叫他们长住，要尽快叫他们走。咱们屋子太小，不方便。”
他想到晚上跟女人一起睡觉的问题……
“可七奶家目前的状况，只怕一时间走不了。”田小娥摇了下头。
她看见男人为难的面色，心里忍受不住好笑，就这样怕和她睡？
她又不真的是妖精，会吃人。
齐默想了下，说，“想法子帮他们盖好屋子，他们便会走。”
田小娥心中直叹，傻大个，咱的屋子全都没修好呢！
只是，齐默说的对，文氏没屋子，他们便会赖在这里。
看在齐七爷帮过齐默的份儿上，她便勉为其难的暂时不去计较。
俩人刚商量好，文氏进灶房。
她边走边挽袖，笑说，“我来做晚餐吧，小娥你歇会。今日忙一日，一直都没歇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