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莺买回赤豆糕点,戏台走来一女人,突然高歌。
这声音,把黄莺吓一大跳。
真好听。
她把赤豆糕轻轻放到桌子上。
宋宛捏着咬一半的赤豆糕,正一动不动的看台上。
……
宋宛脸面上的神情,也由愉快变的安静,再震惊。
田小娥看她,未讲话,她看宋宛的表现。
宋宛大口喘气,手中那赤豆糕,给她手捏成泥。
一出戏听罢,她已是面色惨白。
虽说悲剧收场,可场外仍旧传来许多拍掌声。
“这仨女人的声音真好听。”田小娥笑说,“无论是前妻,还是填房,全都各有特色。”
她端碗吃水,转过身时,装着不经心看见宋宛神情一样,惊异说,“宛表嫂嫂,你咋了?面色怎这样难看?”
“我没事儿,这里怪闷,我不舒服。”宋宛强呼气,悻笑着说。
“呀,少奶奶不舒适呀?咱回。”黄莺忙说,手中则捧起那匣赤豆糕。
“戏也听罢了,回家吧。”田小娥抚着宋宛。
跟来时完全不同,宋宛离开秦歌堂,坐进大车,全都没说句话,一直坐着。
她平常话便不多,黄莺习以为常。
田小娥却听见她一声声叹气声。
大车到药房前停下,田小娥说,“宛表嫂嫂,我看你身体还弱,我拿补药给你。”
宋宛忙说,“那怎可以?又叫你破费。”
田小娥笑道,“没有啥的,我自个采的药。你等着呀,我这便拿。”
田小娥走下大车,进药房。
齐默在跟一个前来诊病的人讲话,“回了?”
“恩,我抓药给宛表嫂嫂带回。”她仓促走向药橱,熟练的抓起药来。
包5剂药递进大车中,“这是5天的药,一日一剂,一早一晚各服一回。”
黄莺接在手中。
宋宛笑着说谢,“谢你了呀,小娥。”
田小娥握她手,“宛表嫂嫂,下次想散心,再来找我呀。”
“知道了,你店中忙,我便先回。”
田小娥给她放帘,大车离开。
回到医堂,田小娥立刻卷袖,开始工作起。
送走一个病患,又来个,一连送走仨病患,田小娥才歇口气,和齐默讲话。
“方才去哪玩了?”齐默给她倒茶汤,随便说。
田小娥就把汪耘设计叫宋宛看辛弃疾字,以及宋宛神伤前来找她讲话的事,和齐默讲了。
齐默不是个喜欢传话的人,不管啥事儿和他讲,他全都会决对保密。
听罢田小娥讲,齐默并没太吃惊。
他说,“给人爱慕,又不是他爱慕别人,宛表嫂嫂不至于这样忧心的?她这样疑心疾表兄,我觉得不大好。男人但凡优秀点,给女人爱慕并没啥,只须不是做出过分的事就行。”
他想到银水村的贞娘。
那个贞娘想尽法子接近他,他从不当一回事儿。
夫妇当中这般猜来猜去的,还过啥日子?
“齐默哥,假如疾表兄没想法,倒罢了,可关键是表舅母掺合了。”田小娥摇头,说。
齐默扬眉,“会叫疾表兄纳妾?”他一想,“不可能,汪家地位不比辛家低,何况,听闻汪五娘子是嫡女,怎会做疾表兄的妾,小娥,你又乱想了。”
“不是当妾,是做填房。”
齐默赫然望向田小娥,“填房?”
田小娥点头,“宋家在当地是大族,不会答应休妻,那样,只可能是和离,毕竟,他们成亲好几年,一个孩儿也没。表舅母会拿此为借口,要疾表兄跟宛表嫂嫂和离。”
齐默恍然,“可能是这样子,可是小娥,这类事,咱们也帮不上宛表嫂嫂的忙。表舅母拿7出之事儿说宛表嫂嫂,宛表嫂嫂告到衙门也告不嬴。”
“叫她继续留辛家,咱们确实帮不上啥忙,只是,可以换办法帮忙。”田小娥笑着说。
“啥办法?”
田小娥轻哼,“女人被和离,就肯定没活路?只须兜中有钱,再嫁也是不难。宛表嫂嫂不缺钱,她如今缺的是好身体,我帮她把身子调好,她再嫁男人,生活不是一样的过?”
可愿宋宛这一世,可以活的久些。
齐默笑说,“怪不得你方才包药给宛表嫂嫂。”
田小娥看着齐默,“没收钱,你不会怪我抓药送人情?”
“不会,论起亲疏,辛家才是我亲戚,我又怎么会怪你?再者,你这是在帮人,又不是干坏事儿。”齐默捏她鼻,“又有客来了,做活计。”
田小娥笑轻轻放下手中的杯子,迎去。
……
宋宛回到辛家,一直至走入自个院儿,也没笑过。
这不由叫黄莺忧心起。
“少奶奶?还不舒适么?”
“没,我就是……有些累罢了。”宋宛勉强一笑,笑中带苦。
这叫黄莺心痛不已,“少奶奶,你不要逞能了,有啥不舒适的,身子不舒适,心中不舒适,全都要说出呀?可不要憋在心中。”
“真没。”宋宛轻笑,“哦对了,那匣赤豆糕?放到三少的书房,他看到会吃的。”
“噢,我去放。”黄莺叹气,捧着赤豆糕,去辛弃疾的书房。
宋宛站窗前,看一会蓝天,又转过身坐桌旁。
提笔练字。
可,心已乱,哪容易静下?
今日那出戏,说的明明是她的余生呀。
戏中女人被婆母嫌,男人口中一套后面一套,娘俩生生把女人折磨死!
她咋办?
像那女人一样活下去?
对了……表姑!
她是老三远房表妹,和离后,由妻又变成表妹,可不便是叫表姑?
并且,戏中的填房是汪氏,现实中爱老三的女人,也姓汪!
更并且,宋氏非常喜欢汪五娘子汪耘!
这是老天爷的安排?
宋宛喘气,是这般么?
……
一直至天黑,辛弃疾才回。
他走入卧室看一眼宋宛,只讲了句,“你咋还没睡?外边天凉了。”便向后边书房走去。
宋宛不仅没有睡,连沐浴也没,身上穿的依然是外出那套。
她和了向前,走入书房。
“老三。”她看他,“我今日跟着娘亲去汪家,认得汪家五娘子汪耘,还去她卧室。”
“恩。”辛弃疾脱掉披风,敷衍的应了声。
“她卧室中,有你写的字。”宋宛咬唇,面色惨白看辛弃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