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她问我什么时候……什么时候上门提亲。”谭二锤垂着头，吱呜半日才说出。
“唉呦，这不要脸的娘们儿，这是赖上咱家？”谭大妈骂一顿于三媳妇不要脸，又骂儿子是废柴。
谭二锤怕被骂，只得硬头皮，去找于家问黄牛的事儿。
西边间的大媳妇儿听见这里闹的厉害，抱着儿子走来了，“娘亲，不要动怒，气坏身子不值的。我有个主意儿，娘亲听听看，行不行。”
谭大妈一沉气息，“啥主意儿？快说啊。”
“娘亲去问一下小娥，她肯定有法子。”
“问小娥？”谭大妈眨巴着眼，“她可以有啥法子？”
谭大锤媳妇儿笑道，“娘莫非没有留意么？小娥是个能说会道的人，想法又一贯多，并且，她跟于家的关系也不错。叫她做个中介，很合适。”
谭大妈想了下，“也可以。”又讥诮声，“我原想，不把于家的事说出，众人留三分脸面，叫他们自个退出。但今日于三媳妇儿不要脸的夺咱黄牛了，那我还管她啥脸不脸？他们是女方，全都不顾及闺女的脸，直接逼婚，凭什么要我顾及他家？”
谭大妈方才对田小娥说黄牛的事，只说于三媳妇儿夺走牛，并没说原因。
如今她想着都和田小娥说说，问一下田小娥的看法。
“我去去便来，你父亲跟大宝回的话，和他们说一声，叫他们先到地中去，我随即便到。黄牛被于家要走了，咱们先用齐默家的马子。”谭大妈解下围裙，冲大媳妇儿摆手，往田小娥家去了。
……
田小娥回家，和齐默讲了把马子借谭家用一日，就去解马绳，刚牵过马子，谭大妈就来。
“小娥呀。”
田小娥笑道，“大妈，我这才要牵过去。”
谭大妈说，“我不是来问马子的事儿，我找你有其他事。”
见她满脸的肃然，田小娥忙问，“啥事儿，大妈？”
谭大妈叹气，“还不是由于二锤子的事？”她把于三媳妇跑上门，逼婚的事对田小娥讲了，“小娥，我不是嫌于三的大闺女，我是嫌那夫妇俩。50吊聘礼还是事儿小，要紧的是，那于三媳妇儿叫人烦，瞧瞧，今日便夺了黄牛，明日指不定夺啥。这样子的亲家，咱家可不敢结。”
田小娥心里直叹气，逼婚一事儿，于家咋敢做出？
也不怕被村中人骂，闺女做了啥不好的事，上赶着男方嫁人？
幸亏是本分的谭家，如果别家，只怕全村都知道了，坏于招娣的声誉。
还有那50吊聘礼，也的确不是小数。
她听村中人讲过，银水村的普通人，聘礼一般是10吊。
更穷的家，乃至只出7吊钱。
“二锤子的意思？大妈？”田小娥问。谭二锤跑来和齐默讲心中话，她已然知道谭二锤的想法，可还是想听听谭大妈意见。
谭大妈恨恨说，“二锤子便是个混球，他说只是可怜于家丫头，才和那妮子多讲了两句话，压根不是于三媳妇儿说的喜欢。”
田小娥眼光闪了下，说，“二锤子不喜欢于招娣，大妈也不满意于家，径直和于家说开啊。”
谭大妈叹气，“小娥，我也想呀，我当时都拒了，可你知道于三媳妇儿咋说么？她非说因为二锤子和招娣讲过话，招娣的亲事儿没有人敢上门再提，说招娣被我们二锤子看中，一种要二锤子担责的口气。”
田小娥更无语了，于三媳妇怎这样赖皮？
谭大妈抓着田小娥的手臂，“小娥，我知道你主意儿多，你帮我想个法子撵走于家人。”
田小娥愣住了，叫她想法子？
见田小娥不讲话，谭大妈又说，“小娥你且安心，我不会说出去是你说的，你说法子，我只管去做。”
田小娥眨巴了下眼，“这个事儿，的确有些棘手。”
她不希望这二家成仇人。
可料理不好，没有准真成仇人，谭大妈跟于三媳妇，全都是好强女人。
于三跟谭大妈的男人谭明奎，又都是火暴性子，不可以忍的那类人。
谭二锤又并非特别喜欢于招娣，非于招娣不娶的那类想法，于招娣也并没喜欢上谭二锤。
二家大人又互相较劲儿，把这二家将就成婚家，还真没必要。
她想了下，说，“那便想个法子，叫于家知难而退。”
谭大妈看着她，“知难而退的法子？”
田小娥点头，“恩，于家看上谭二锤，是由于二锤子优秀，相貌也不差，为人勤劳。大妈全家也全都是勤劳人，没坏声誉。可是，如果大妈全家或者是二锤子没优点呢？”
没优点？
谭大妈一拍大腿，说，“唉呦，看看我全都气糊涂了，这主意儿好，我心里有法子了。”
她一扫脸面上的阴霾，转过身便走。
田小娥拉着她，“大妈，还有个事儿。”她抿嘴，又说，“于家不缠着二锤子时，要脸面的于三伯跟于三婶儿铁定会说些难听话，那时，大妈也不要和他们硬杠，这杠起，事只会越闹越大，对二锤子声誉也不好，咱委婉讲话。”
“我知道了，多谢你提醒呀，小娥。”谭大妈乐滋滋道。
田小娥把马子的缰绳递交给谭大妈，“大妈，马子。”
“我这糊涂脑筋，方才还预备空手跑，不得叫你多走趟？”谭大妈笑着说，接过绳，牵着马子归家。
田小娥回到后院儿。
齐默乘着清早凉快，把水瓮中挑满水，洗了衣服晾好。
这会挑着旧桶子，要往菜田去担水浇菜。
因着挑的是水渠中的浑浊水，因此，用的是旧桶子。
田小娥叫着他，“齐默哥，我给谭大妈出了个主意儿，关于二锤子。”
“恩。”齐默点头，表示知道了。
田小娥抿嘴一笑，“你便不好奇，我给她出啥主意儿？”
齐默温声说，“小娥的主意儿，必定是不错的。”
田小娥叹了声，“不坏不好的主意儿。”
齐默扬眉，“为啥这样说？”
“我和谭大妈说，于家看中二锤子，是由于二锤子跟谭家家风好，如果没优点，于家便不会看上二锤子。谭大妈说她有主意儿，归家去了。这主意儿，虽说能劝退于家，可我担忧会影响到二锤子未来的婚事儿。”
齐默反倒非常的乐观，“谭大妈是个懂分寸的人，不会闹大，事不闹大，就不会影响到二锤子，小娥不要瞎担忧。”
田小娥蹙眉，“但愿。”
二人一块给菜秧子浇水，又往秧地中续水，就赶车去大集的酒肆。
昨日，他们把酒肆打扫了遍，把些用不着的废弃杂物丢了些。
田小娥给酒肆设计图纸，今日他们要做的事是，计算下应该用多少料。
……
谭大妈离开田小娥家，牵着马子，径直去地中。
因着犁田的器具，在日头刚出来时，就被谭明奎谭大锤父子两个抬到地中。
谭大妈牵着马子，自村中的路上一直来到田梗上，不时有人问，“这是齐默家的马子？”
齐默骑着马子在村中走过后，人们全都认的他的马子。
枣红大马，不但好看，脑门还有一撮黑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