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下次不准胡闹。”齐默搓了下田小娥的脸,推开她,“书册我拾掇好,走,去三表兄那去。”
田小娥摸了下自个的脸,嘀咕着,只准州官放火,不准百姓点灯?只准他搓她脸,不准她摸齐默?
卧室中,齐默说,“一回全拿走么,小娥?60本,他抄诗都要抄一月,你叫他写词,这的写一生?60本,一本40页,他写的出2400首词!”
齐默没法理解田小娥的做法。
这写词靠的是灵感,哪是随意想想就可以写的?
随意写写的,那不是好词,那是打油词。
打油词,可没啥收藏价值。
“写不出,抄我的也是一样的。”田小娥笑吟吟道。
辛大词人一口气写不出他后世的词作,她背的出来呀,提早叫他写出,不也是一样的?
只须是他的笔迹就可以。
她可没时间,等他80岁再积齐所有诗。
齐默看她的模样,摇了下头。
……
辛宅非常大,屋也好多,可田小娥记性好,跟着宋宛走了圈儿,就记的差不多。
她好快便找到宋宛跟辛弃疾住的院儿。
跟别处一样,院儿中没婢女守着。
门开着,里边空无一个人。
就是,听的见上房中有人在讲话。
“无非是一点小事儿,你何苦这样子?”一个年青后生说。
“可老三……”宋宛唔哽噎咽哭起。
齐默没有向前走,拉田小娥,轻声说,“他们在吵嘴,咱们回。”
“不回。”田小娥不肯走,“刚好了解了解宋宛为啥哭。”
按照历史记载,左右无非是婆媳矛盾。
可事分大分小,她好奇这回会是啥事儿。
再者,好容易可以见见妈宝男,她为啥走?
“你啊你。”齐默无奈,只得跟着她往中走。
田小娥拉着齐默,悄悄来到一根廊后站着,探头往房中看。
宋宛坐在椅上,拿手帕拭泪。
一个年青后生,坐在她的身边安慰。
男人20几岁的年龄,相貌清瘦儒雅,料来是辛弃疾。
“这是小事儿么?当下人跟客人面说我,算小事儿?”宋宛抽泣,“我好歹是少奶奶,我不是管事儿媳妇。”
辛弃疾说,“家中有客,你本不应该去迟。娘亲说你,并没讲错。”
“我就是去迟须臾,并没去太迟,”宋宛哭道。
“她是长辈,说你两句,哪便过分了?”辛弃疾去拉宋宛的手,“可以了可以了,不要哭了。”
宋宛更哭。
“你!”辛弃疾站起来,甩袖走开,“我去书房去看书,你觉的累的话,自个儿去睡会。”
“老三……”宋宛站起来。
辛弃疾没有回过头,好快便走入另外一间屋去了。
“太不像话,媳妇儿被婆母骂了,哄哄不会?只会叫媳妇儿忍,媳妇儿哪错了?”田小娥提裙,走入上房。
将刚好走来的宋宛的婢女,大吓一跳,“默少奶奶?”
“三表嫂嫂,你不要哭,我替你出头。”田小娥抚着宋宛,“你面色不好,不要伤心,对身体不好。”
宋宛怔怔看着她,“小娥?你咋来了?我没事儿,我没有哭,我就是头有些痛,痛的掉泪了罢了,我没哭。”
“头痛么?我给你瞧瞧。”田小娥攥着宋宛的手,把起脉搏。
她早便想给宋宛瞧瞧,瞧瞧宋宛到底有啥病症,为啥会早逝。
借着宋宛嚷头痛,刚好切脉。
宋宛大吓一跳,“实际上……没有啥。”她飞速收手,“我昨天晚上被一个山猫吵着没有睡好,才会头痛,不碍事儿,我再睡会便行。”
“表嫂嫂不信我医术?我救过晕迷多天不醒的孩儿,救过难产妇女,表嫂嫂只是头痛,难不倒我。”田小娥笑轻轻道。
还是将她手抓着。
“不必了,真不必。”宋宛笑着。
田小娥好快便查出病症,她惊异的看着宋宛,“三表嫂嫂你……”眼神落到她小腹上。
“不要讲了。”宋宛摇了下头,一笑,“讲了也没用。”
宋宛小产过。
田小娥吃惊看她,为啥不让说?
“宛儿?是谁来了?”辛弃疾从书房走出。
齐默拾掇好了衣袖,也走进。
二人见面,全都一怔。
“是三表兄么?我是齐默。”齐默朝辛弃疾拱手致礼。
“三表兄。”田小娥也跟着叫了声。
“原来你便是齐默?快请。”辛弃疾浅笑着,向前去抚齐默,“才要叫人去请你,方才和你嫂嫂讲话,一时间忘记,表弟莫怪呀。”
是忙着吵嘴?田小娥悄悄扯嘴。
齐默浅笑说,“三表兄事多,弟不会怪兄的。哦对了,这个是内子田氏小娥。”齐默指着田小娥道。
“三表兄,听闻表兄学问好,字也写的好,特地讨教。”田小娥朝辛弃疾行礼,“还在齐共县,我便听书商说起过表兄,说表兄的诗非常受人喜欢。”
辛弃疾一笑,“不敢当,我学问一般般。”
齐默厚着脸皮说,“三表兄,实际上……小娥是想讨三表兄的字跟词。”
“噢?”辛弃疾惊异了,“齐共县也有人知道我?我只出了本词集罢了。”
文人全都有一个毛病,给人一夸,就会飘起。
辛弃疾也不例外,他此刻,表情飘然。
“自然啦,太君派遣人接我们来岳州,听闻三表兄也在岳州,咱们立刻便来,为的是一睹三表兄的风采,观观三表兄的字。”田小娥笑道。
辛弃疾笑道,“你们老远来,我便不驳你们意,我便多写几个字送你们。”
田小娥立刻说,“多谢三表兄。”又催齐默,“快去提进。”
齐默方才走的快,把那绑成一绑的60本书册,丢在檐下。
他看一眼田小娥,无语的摇了下头,走出去拿书册去。
没有一会工夫,提着一大绑书册走入来,“三表兄。”
辛弃疾惊异说,“这是啥?”
“空白书册,请三哥题字。”田小娥轻轻一笑。
辛弃疾的面色轻轻一变,这样多?怕有数十本?
他有些惭愧的说,“我作的词不多,唯有十多首罢了,这样多,怕写不完。”
实际上,他写数百首词,可大多都是胡说的词,拿不出手。
给人推崇的,唯有15首罢了。
跟另几个友人的词合在一块,出了册词集。
田小娥早做好预备。
她从袖子中取出卷书册来,笑道,“没有关系,写不完,抄我这本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