穆明歌提前收到密信,本以为圣旨会来得晚一些。
没想到尽管盛鹤辞极力斡旋,也仅仅是推迟了两日而已。若不是穆明歌当机立断,恐怕根本没有时间来找范周。
穆明歌面对言辞犀利的圣旨,便明白京城中起了变化,就连皇帝也无法将她保住。
茯苓和王武已经带着盛离渊先行一步,她没有顾忌,便带着人轻装简行。
穆明歌一路奔袭不分昼夜,当抵达京城近郊时,已经是第三日的晚上。
夜色渐深,穆明歌刚想命人在树林休息,就见刚才站定的位置,数只羽箭朝着他们射来。
穆明歌汗毛直立,下意识将披风朝前一扔,她则是趁着这个间隙,几个起落间冲进了树林中。
这次为了图快,穆明歌只带了几十人,然而对面显然摸清了他们的实力,来的人是他们的两倍之多,不一会工夫,就将他们团团围住。
远处传来穆家军和敌人的打斗声,而穆明歌先是杀了几个落单的敌人,随后收敛气息,躲在树上观察着情况。
就在这时,突然有个声音大怒道,“你们这群废物,怎么不进去抓人?”
还不等穆明歌反应,突然就觉一股寒意袭来。
那声音的主人,竟然扔出了一柄长剑,目标正是穆明歌藏身的树上。
穆明歌没有办法纵身一跃,也就是这个时候,这人提着一把长刀,狠狠地扑了上来。
穆明歌抬头一看,见中年人虽然遮盖面容,可略带卷曲的长发说明了身份,这伙敌人正是南胡人。
这刀法又快又狠,穆明歌灵巧躲闪,并未显得吃力。
可这不是比武,南胡人也不会讲什么规矩,很快十几个敌人将她团团围住。
穆明歌闪展腾挪,却不敢硬接,生怕被人从身后偷袭。
眼看着极为刁钻地一刀砍向穆明歌的面门,却突然传来一声箭响。
男子被吓了一跳,赶紧闪开,又准备砍向穆明歌。
然而就在这个时候,一人一马疾驰而来,翻身护在穆明歌身旁。
他挥舞手中长枪,直指男人要害。
此人枪法大开大合,每一击都朴实无华,又带着千钧之力,不敢让人硬抗。
周遭的敌人看头领落在下风,纷纷冲上去帮忙。
穆明歌看见这个情况,提剑加入战局,将其他人牢牢挡住。
中年人被来人打得节节败退,脚下姿势已经开始虚浮。反倒这青年不见疲惫之色,更是越打越起劲。
青年眼中闪过厉色,随即一记变招,一枪洞穿了中年人的胸口。
中年人软软倒下,不敢置信道,“你到底是谁?”
青年漠然道,“杀人者,盛鹤辞。”
话音刚落,他射出长枪,将偷袭的敌人钉在树上。
盛鹤辞并非一人前来,等他将中年人解决,局势也已经被控制。
他拔出长剑,来到穆明歌面前,紧张道,“可曾受了伤?”
“没事。”
穆明歌把剑收回剑鞘,刚想摆手,就觉胳膊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。
原来是刚才她被围攻时,不小心被人划伤了胳膊。
盛鹤辞见她受了伤,脸上焦急道,“此地不宜久留,快随我进京治伤。”
穆明歌本想说他小题大做,可以想起南胡人惯于用毒,也就乖乖点头,立刻上马同盛鹤辞赶往京城。
盛鹤辞生怕穆明歌逞强,他驾马靠近,打量道,“明歌,你当没事?”
“没有。”穆明歌笑了笑,“若是单打独斗,我可不输那家伙。”
盛鹤辞听了这话,眼神中一丝无奈,“你这次托大了,南胡人哪有什么武德?”
他说的还真就没错,穆明歌也明白,这些南胡人哪里有坦荡之辈?
她看着盛鹤辞,有些好奇道,“我不是临走时才叫人送信,你怎么就来了?”
盛鹤辞挑眉道,“前几日你说已经到了肃宁关,我就掐算着日子,琢磨你也该到了我就来了。”
他口吻平淡,语气也没什么波动,却尽是关心。
然而盛鹤辞却也知道,他对穆明歌的行踪如此清楚,也不仅仅是担心而已。
按计划,穆明歌一走就要一个多月,从上次回京之后,他还没有和穆明歌分开这么久,一时还有些不习惯。
再加上因为盛嘉德那事,盛鹤辞越等越着急,便亲自过来接了。
只是之前那些事,他不会说,只会藏在心里。
但就是这么几句,穆明歌还是心头一暖,感激道,“还好你今天来了,不然我可能回不去了。”
盛鹤辞没有说话,只是有些心不在焉地看着前方。
穆明歌有些好奇,“你这是怎么了?”
盛鹤辞有些僵硬道,“我刚才在想,若是你今日遇到不测,我该怎么办?”
穆明歌抿着嘴唇,悄声道,“我以后不这么莽撞就是了,我若直接进京就好了。”
然而抬头看去,穆明歌发觉盛鹤辞在意的并不是事情本身,而是她遇到危险而已。
可穆明歌没法承诺什么,以两人的身份,他们注定要在战场上,谁能把承诺收出口呢?
两人在沉默中继续赶路,等天边泛起鱼肚白,这才到了京城。
一进了京城,盛鹤辞就将穆明歌带去了济世堂。
陆九泽似乎早有准备,上前关切道,“嫂嫂,快坐下,让我看看伤到哪了?”
“没什么大事……”穆明歌尴尬摆手,“就是一些外伤,没伤到要害。”
倒是一旁的盛鹤辞轻咳一声,“万一有毒怎么办?”
听了这话,穆明歌面露无奈,叹气道,“都依他。”
陆九泽有些疑惑,可还是帮她诊脉,这才断定穆明歌并没有中毒。不过胳膊上的伤口,因为连夜奔袭有些红肿。
他本想让穆明歌脱衣上药,可瞧着盛鹤辞板着脸,便开口道,“盛哥哥,嫂夫人伤得不重,我看就你来好了,不然我出手可是很贵的。”
在陆九泽的指导下,盛鹤辞帮她上了药,还将穆明歌包扎得严严实实。
本来穆明歌想着赶紧回去,然而盛鹤辞非得让她在这观察一阵。
面对板着脸的盛鹤辞,穆明歌只能听话,在陆九泽打趣的眼神中,乖乖去了客房休息。
穆明歌着几日一路奔波,也觉得身上疲惫,躺在床榻上没一会就睡着了。
她一觉睡到了下午,就听见外边传来了茯苓的声音,“小姐,盛嘉德带着族谱,将小公子给抢走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