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话穆明歌说得真心实意。
重生之后,她的心里就带着无数戾气,所以做事功利得很,甚至有些鲁莽过头。
若不是这次打击,恐怕穆明歌还在得意洋洋。
盛鹤辞没有说话。
他听到穆明歌说这话的时候,只觉一股难言的心疼,骤然将他包裹住。
盛鹤辞又何尝不是想当然呢?
他只顾着一时痛快,浑然忘记,有礼教这种枷锁在身,穆明歌身为女子,要承受多少白眼和意想不到的苦楚。
盛鹤辞差点脱口而出,以后我们过日子,我对你好。
然而这话卡在嗓子里,不论怎么都觉得不妥。
兼祧两房并不光彩,有些事盛嘉德能做,他盛鹤辞做不得。
更何况,盛嘉德活生生地回来了,这就让事情更加尴尬。
哪怕穆明歌已经和离,盛鹤辞对她的好,永远要遵从礼数。
这些事没人提及便不痛不痒,可真要有人在这件事上较真,那就堪比千斤重。
乱了纲常伦理,又怎么配当官?
盛鹤辞觉得他之前太过幼稚,他说不出是什么感觉,就觉得心中莫名地苦涩。
穆明歌察觉他的异样,故意岔开话题道,“这次我去云城,找到了一块玉佩,是当年我送给盛嘉德的。”
果然听到这话后,盛鹤辞诧异道,“你是说盛嘉德他……”
“这事还尚且不能定论。”穆明歌摇头道,“不过就目前来看,盛嘉德背后定有高人指点,不然他不会突然这么聪明。”
盛鹤辞没有犹豫当即道,“这件事着实诡异,如今我回了府里,不如就交给我调查好了。”
本以为穆明歌会痛快答应,哪承想她当即拒绝道,“不行!本身你这次回侯府,就是以侍奉母亲为名义回来的,倘若你再有什么出格的举动,难免会引起盛嘉德怀疑。”
说着,她摇头道,“你能够回府照顾渊儿,我已经很知足了。更何况倘若传出什么流言,盛嘉德没办法收拾咱们俩,难免会给渊儿吃些苦头。”
盛鹤辞闻言,陷于一阵沉默,许久之后,这才点头道,“那这件事就依你,有我在我定然不会让渊儿受欺负。”
穆明歌安抚了盛鹤辞两句,就回了将军府想办法。
刚回到卧房,就收到了皇帝的旨意,让她明日一早上朝觐见。
穆明歌这官位不过是虚职,当时只是为了和离的权宜之计,所以根本就不需要上朝。
然而皇帝这番举动,倒是让她有些疑惑,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妙。
翌日一早。
穆明歌便换了朝服,早早就站在武将一队,跟着众臣缓缓步入大殿。
皇帝一改之前的沉默,当即提声道,“盛嘉德何在?”
“臣在!”
只见站在末尾的盛嘉德,突然来到了大殿中央,一下子跪在地上。
皇帝有些意味深长道,“承德侯府的爵位闲了这么久,也该有个归属了,今日朕允你继承承德侯之位,并且官升两级!”
盛嘉德一脸狂喜,磕头道,“臣定不负众望,不会辜负陛下的期待。”
皇帝突然来了这么一出,把所有人都听得愣住了。
站于朝堂之上的人个个都是人精,谁不知道盛嘉德就是草包一个。他们立刻听出了皇帝言语中的意思,暗自猜测,盛鹤辞是不是失宠了!
本以为皇帝会护短,然后顺势将盛嘉德轰出京城,谁想到他成了五品京官又有侯爵加身,就此还翻身了!
一时间所有人看盛嘉德眼神都变了,当然不少看热闹的,已经在期待对于盛鹤辞的处置。
果然等盛嘉德退下后,皇帝又淡然道,“盛鹤辞,何在?”
刚才那些事,似乎并未产生什么影响,盛鹤辞缓步出列,恭敬道,“臣在。”
皇帝叹了口气,“你可是出息了!有御史弹劾你目无尊长,殴打兄长,可有此事?”
盛鹤辞闻言,挑眉道,“有。”
“好!”皇帝面带怒意,骤然提声,“那朕罚你在侯府禁足反省,侍奉母亲,你可服气?”
就在众人都以为盛鹤辞会出言解释时,他突然单膝跪地,一脸平静道,“臣服气!”
穆明歌这次前来,倒像是个没事人一样,似乎皇帝送来旨意,就是特地让她看这场好戏。
她虽然不知道皇帝为何要册封盛嘉德,不过她坚信,皇帝和盛鹤辞之间,定然有了某些谋划。
下了早朝后,穆明歌为了避嫌,就独自一人快步离开皇宫。
然而盛嘉德像是有所准备,一早就守在宫门外,正一脸得意地看着她。
见穆明歌一脸冷漠,他不屑道,“穆将军,我早就和你说了!让你对我客气点,怎么样,现在后悔了吗?”
“后悔?”穆明歌回怼道,“难道你是说我后悔吧把你揍得轻了?”
盛嘉德咬着牙关,生气道,“穆明歌!你敢对承德侯放肆?我不妨告诉你,盛鹤辞已经没有机会继承侯位,你可要想清楚再站队!”
见穆明歌没有反应,他一脸冷笑道,“倘若你识趣一些,盛离渊以后便是继承人,我也可以大度些,给你一个妾室之位。”
穆明歌强忍着火气,显然不想理会面前这个得势的小人。
盛嘉德似乎觉得他的威胁生效了,竟然得寸进尺,就要抬手摸向穆明歌的脸。
还不等盛嘉德得逞,他就觉得左手突然一阵刺痛,整个手掌像是被什么打了,已经肿了起来。
盛嘉德不敢置信地看着穆明歌,惊讶道,“穆明歌,你敢打我?”
“谁看见了?”穆明歌疑惑道,“这里人这么多,我一个弱女子,怎么打得过承德侯呢?”
众人瞧着这边有了动静,也纷纷凑了过来看起了热闹。
明知穆明歌故作柔弱,可盛嘉德这心里却像是吃了个死苍蝇。
当着这么多人的面,又怎么可能亲口承认,他连一个女人都打不过?
若是让盛嘉德一旦承认,那这人可就丢大了!
以武勋卓著的承德侯,传到他这一代,竟然成了个废物!
“好!”盛嘉德捂着手掌,一脸阴毒道,“穆明歌,既然你不识好歹,那就别怪我不给你机会了!”